“莫非那妖物走之前,特意将妖氣清除了?”
“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妖氣附着于妖身,除非設下結界,否則必有妖氣透出,再說此處若真設過結界,也會留下痕迹,可剛才在裡面,你的辟金藤不是毫無反應嗎?”
翠鳥流光消失在這排齋舍的盡頭,那裡并非離開書院的方向,葉知則追了過去。趙影棠的下屬接過她,扶到一旁坐下。
“葉公子留步。”荷月踅出身,毫不客氣地擋住他,目光冰冷。
前方相連齋舍的夾道裡,一個個海棠形透空雕窗背後,陸續顯現菉竹和翠裙的身影。
“既然殿下沒有發現妖氣,不如早些回宮吧。”虞守白斜斜淡睨,疏遠之意明顯。
有宗師的弟子壓陣,趙初荔不想自己做出判斷,以免落下疏漏,走之前特意來探他的口風。
“沒有發現妖氣的能離開,就是說發現妖氣的不能離開了?”趙初荔維持着禮貌的笑。
虞守白不答,他的瞳仁黑燧有光,眼白淨得發藍,看向她的目光殊異、極具壓迫力。
趙初荔又感覺到透不過氣,沉靜的眼中泛起了冷霭。
虞守白發出一聲哂笑:“這裡并無妖氣,卻透着很多詭異,殿下不通除妖術,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趙初荔杏眼一輪,似乎聽出大有文章,決定不走了。
夾牆後忽而迸發出幾波喧鬧,似乎是學子中有人發了狂,正在高聲嚷嚷,有人從旁喝止。
兩人心思各異地互望一眼後,快步回到了出事地點。
趙影棠瑟縮在葉知則身後,顯然是被吓到了,趙初荔一出現,她更是布滿陰霾,雙唇抿得發白,有随時撒潑的不測。
剛才葉知則回來,那張矜貴的臉上鐵青一片,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還不是十娘那個狐媚子惹的!
她坐着出神,冷不丁被一個人撞上來,将身邊的下屬掀翻在地,那人兩眼瞪如銅鈴,身上的學子服油迹斑斑,一股髒污酸臭的味道直沖她天靈蓋。
除了撲人,一張臭嘴還在哇哇亂叫:“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張牙舞爪,醜态畢露,甚至兇狠地張臂抱向她,距離僅僅一尺之隔,還好葉知則及時趕回,一腳将他踢遠,衆人轟然上前壓制。
那人手腳被困,依舊力大無窮,嘴裡幾裡哇啦說個沒完:“視我者盲,聽我者聾。”
“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
虞守白隻看一眼,便道:“此人中了邪術。”
衆人大驚,隻見鄭辰利索地從身上取下一個拇指大小、打磨精巧的竹筒,拔掉蓋子,筒中立刻飛出一隻透明翅膀的大頭螞蟻,螞蟻嗡嗡飛舞,僅僅輕沾一下手背,那人便觸電般劇烈抖動,就此倒下,簡直神乎其神。
連虞守白也對鄭辰投去贊許之色,鄭辰薄臉一紅,将飛蟻收回竹筒蓋好,眼波愈發軟如流水。
葉知則嫌惡地轉身,鄭伯伯也不好好管管這對雙生子,還想靠他們娶到荔荔?
趙初荔好奇地看向鄭辰:“你這螞蟻還能化解邪術?”
十殿下容色似畫中人,聲音如溫泉水,一時間,鄭辰的臉面更加燒灼起來,他羞澀地扭向一旁:“嗯,不是的,殿下,它隻是通過麻痹人的感知,讓人對外物失去反應,邪術才因此失效。”
衆人稱奇不已,陶曉山和姜琉上前,命人将瘋子搬回齋舍,剩下的人也被指揮散開。
隻剩下查案的一行人,虞守白含笑問他:“你是阿兄還是阿弟?”
鄭辰紅着臉:“師叔祖,我是阿弟。”
鄭星也忙細聲道:“師叔祖,我是阿兄。”
趙初荔興趣不減:“這個螞蟻如此神奇,那被妖邪奪舍心智的人,是不是也能被它制服?”
鄭辰眨眼:“不知道呀,殿下,這是我剛練出來的法器,一共隻有三隻,殿下若喜歡,我送殿下一隻,若遇到心智被奪舍之人,放出來試試就知道有沒有效了。”
他說話時,身子還偶爾牽擺,有一種極其自然的撒嬌意味,旁人都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接二連三地清嗓子,虞守白也似笑非笑,用長輩關愛晚輩的眼神,慈愛地對他點了點頭。
趙初荔倒很吃他這套,還找到了一種熟悉的gay蜜的感覺,她喜笑顔開,杏眼彎成了鈎月:“好的呀,我也要一模一樣的小竹筒,你這個新法器叫什麼名字?”
鄭星抿着紅梅花瓣的唇,搖頭微笑不語。
鄭辰撓頭道:“暫時沒想出名字,它可厲害了,隻要被咬上一口,哪怕是頭野象,也會在瞬間渾身麻痹,動彈不得。殿下,我回去做一個新的竹筒,再把它送給您。”
趙初荔開懷:“好呀,我等着你。”着她眼珠溜了半圈,“既然這麼厲害,不如就叫它‘一口麻倒山大王’怎麼樣?”
鄭辰歡喜得跳起來拍手:“好名字!一口麻倒山大王,這個名字配得上它的本事。”
鄭星捂嘴:“比你之前想的‘金剛小蟻蟻’可要威風多了。”
祁木蕭壓着不适,過來湊趣道:“好名字,殿下真是心思機敏。”
虞守白搖搖頭,眼風瞟向她時,依舊刺骨。
葉眉蛟和葉知則、趙影棠商議完畢,從廊道的另一頭向他們走來:“師叔祖、殿下!”
“你去哪了?”趙初荔問,葉眉蛟自從看過現場,就消失到現在。
“我找陶曉山和姜琉問了一些情況,發現屍首的學子現在在講堂,院使正向他們問話。”葉眉蛟有些擔憂,“咱們得快些趕去,以免他們的思路被人為幹擾。”
虞守白果斷道:“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