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已經呆滞,“你怎麼會背這個?”
秦夜來反問:“為什麼不可以?”
蘇樂說:“老師都沒有喊背。”
秦夜來曾經說過,自己記性很好,看過一遍就會記住。
她已經忘了。
秦夜來說:“因為是一首好詩,所以背了。”
蘇樂說:“我也覺得!好詩,好詩!”
可是她背不下來,好長,好難,句子裡面好多詞語什麼意思都聽不太懂,更别說整句背下來。
蘇樂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值得,“可是考試不考,背了感覺好可惜。”
秦夜來說:“怎麼會這麼想?學習不是為了考試,這樣一首好詩如果隻是因為考試存在,這才是真正的可惜。”
蘇樂認真思考,“是這樣的嗎?”
她記得簡弈也說過這種話,但當時簡弈給人的感覺是滿腔憤懑,以及無法反抗的無力與無可奈何。
而秦夜來此時給她的感覺不同,那麼輕松地走在廣闊的曠野,潇灑自信,如閑庭信步,即将到來的考試對于她來說隻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試驗。
蘇樂問:“你喜歡學習嗎?”
秦夜來同樣認真地想了想,“喜歡的話,肯定說不上,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學習隻是為了應付長輩。”
蘇樂問:“你喜歡什麼?”
秦夜來笑着看她,卻不回答,蘇樂沒往下追問,轉而說起别的話題。
“這次考試你還會考第一名嗎?”
秦夜來問:“怎麼了?”
蘇樂說:“簡奕說她是以前的第一名,年級第一。”
“嗯。”秦夜來說,“我知道,老師和我說過,她剛入學排名是班上的最後一名,每一次考試名次都會進步,直到穩定在第一名。”
“入學考試,是她第一次名次後退。”
秦夜來問蘇樂:“你們關系很好,她是什麼反應?不高興嗎?”
蘇樂低頭用腳尖踢地上的落葉,邊走邊玩。
“沒有,她和我說過,說名次下降,不代表她的退步。”
“然後呢?”
“然後,可能因為你來了,她不是第一名,又有進步空間了,反正我看她好像挺高興的。”
秦夜來笑了笑,忽然問:“你喜歡她嗎?”
蘇樂不假思索:“喜歡呀,我們是朋友嘛。”
“而且她對我很好,周末還帶我去漫展玩呢。”
秦夜來說:“原來是她。”
蘇樂說:“我朋友沒有很多,大家好像都有點怕我,還有些人又總是怪怪的,簡奕說他們是想在我面前顯擺,讓我注意到他們,我不是很懂她說的意思,但是現在隻有簡奕帶我玩了。”
秦夜來說:“我也可以帶你玩。”
“什麼?”
蘇樂甯願相信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秦夜來說的話。
秦夜來一字不落地重複:“我也可以帶你玩。”
蘇樂拒絕得非常幹脆,“不要。”
秦夜來表情凝固,“為什麼不要?”
她和蘇樂整天待一塊,說話的腔調都有點受到感染,不像以前那樣冷冷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有時候甚至會突然冒出兩三個可愛得違和的句子。
“大家都說你的時間很寶貴,白天要上課,背書,寫作業,晚上回去就要馬不停蹄練很多很多的題,不然就沒有辦法一直保持優秀。”
秦夜來皺眉:“誰說的?”
蘇樂聳聳肩,“大家都這麼說。”
秦夜來說:“從學校離開,我就不會再為課本裡的無聊知識浪費時間。”
蘇樂問:“那你幹嘛?”
秦夜來說:“我有我自己的愛好。”
蘇樂像個追問機器人,“是什麼?”
秦夜來說:“愛好會變,除了課本,這世上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深入了解。”
蘇樂問:“那你喜歡學校嗎?”
秦夜來回答:“說不上喜歡。”
那就是讨厭了。
蘇樂絮絮叨叨說:“我也讨厭學校,起那麼早,睡那麼晚,毛都要變得不順滑。”
“毛?”
“頭發!”蘇樂心裡一緊,差點說漏嘴,急忙改口,“我是說頭發,最近掉好多頭發,都要變成秃頭了。”
秦夜來忽然輕笑。
蘇樂問:“你笑什麼呀?”
秦夜來說:“突然想到秃毛豬,感覺和你應該很像。”
“我才不是秃毛豬!”
蘇樂憤怒地撲上去追趕她,她笑着向前跑,清晨微涼的風拂過臉頰,耳邊風聲嘈雜,她的心卻無比平靜。
她想,這或許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放任姿态,自由自在地與朋友追逐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