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光暈在空氣中流淌,将浮沉的塵埃都染成細碎的金箔。那些溫柔的光絮落在路硯舟單薄的肩頭,連睫毛顫動的弧度都被勾勒得異常清晰。
邬铮靜默地注視着他,透過潋滟眼波望向更深處——那裡躍動着一片柔軟而赤誠的靈魂。
“從他潛入主播私生活的那一刻起,方向就錯了。”路硯舟指尖在檔案上輕輕摩挲,聲音如同浸了晨露的織錦,“打着愛與關切的旗号行窺私之事,這種畸形的情感從源頭上就帶着腐壞的氣息,絕不會有好的結果。”
他忽然側過臉,眼尾在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愛從來都是相互的。倘若隻以滿足一己私欲為目的,那不過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施舍。”
“這種所謂的愛隻是單方面私欲的投射,是扭曲的人格卑劣的倒影,是注定要傾覆的小船……卻唯獨不是愛本身。”聲音輕柔而緩慢,像是在嘗試喚醒夢中之人
邬铮搭在桌面上的手驟然收緊,閑散惬意的神情被某種銳利取代。路硯舟坦然迎上審視的目光,将最後半句話輕輕碾碎在光影裡——
“即便‘薇薇安’真如他臆想中那般完美,是位清純可愛的女孩,這段感情也注定要沉沒。”
“因為他太過獨斷專橫,甚至從未預留對方說‘不’的權利。”
“你在恐懼。”邬铮突然開口。
指尖沿着路硯舟後頸的碎發緩緩摩挲,“你害怕我欲望滔天終将決堤,把你綁在我身邊。”
路硯舟眼眸裡流轉着神性般的悲憫,輕輕搖頭時耳廓在光影裡劃出弧線,邬铮盯着那點柔潤的光,忽而覺得上面缺了點什麼。“不,我在擔憂。”
他的目光像春溪漫過鵝卵石,溫柔卻帶着沁骨涼意:“我擔憂你困在自己編織的幻夢裡,追逐着根本不存在的完美化身;擔憂你被熾熱的感情焚盡理智,日日夜夜痛苦煎熬。”
微涼的指尖帶着書頁的香氣輕輕搭上邬铮發燙的臉頰,路硯舟主動拉近彼此距離,直到雙方呼吸相抵,“我擔心這愛意毀天滅地,摧毀我們得之不易的友情。”
視線熾熱得近乎執拗,邬铮忽然攬住他的腰往懷裡一帶,喉結擦過突出的鎖骨發出危險的輕響,“你管這種關系叫‘朋友’?”唇齒相貼的瞬間,他挑眉凝視路硯舟顫動的睫毛,分明擺出接吻的架勢,嘴唇卻繃成倔強的直線,隻将彼此的唇肉一下一下摩擦着。
路硯舟雙手捧着他的面龐,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眼裡潋滟的光。
在邬铮即将開口的刹那,他忽而主動湊上來,順着腰上的力道在對方緊抿的嘴唇上留下一道濕漉漉的水迹。
懷中人第一次主動暧昧的親近,邬铮錯愕片刻,路硯舟趁機抽身離開。
“施舍同情?”指腹沾上唇邊尤帶溫熱的濡濕,他眼底的驚詫迅速冷凝下來,忽然反客為主,将路硯舟雙膝之間,壓迫感滿滿地扣住對方的肩頸。
這難得的方寸大亂卻讓路硯舟覺得有趣。
他向後仰去,指尖輕輕叩擊桌面發出清響:“我不屑玩弄感情。”聲音像浸了薄荷的絲綢,既清涼又柔韌。
“你可以把這當做暫時的安撫——”突然貼身湊近,他彎腰對上邬铮的耳畔,“又或是一個難得的考驗。”
邬铮瞳孔驟縮的瞬間,路硯舟已從容退開,襯衫領口在動作間扯開暧昧弧度。
彬彬有禮地,他忽然展露鋒芒,“收斂你過分的占有欲,我們好好從朋友做起。”
“否則?”
莞爾一笑,露出狡黠的弧度,路硯舟手指劃過對方的喉結,玩弄似地勾了勾,“否則就一拍兩散,我親愛的偵探先生,你應該學會充分尊重我的意願和私人空間。”
他在對方欲言又止時豎起食指,“還有——”
“偷親也不行。”
邬铮動作一頓,目光如涼飕飕的藤蔓。
路硯舟眨了眨眼睛。
“别以為車上那幾次我沒有發現。”
「……我幾乎真要以為您是情感小白兔了,任務者。」系統歎為觀止。無論如何它不會想到,自己負責的任務者處理起癡纏的追求者來竟然有如此手段。
“打個預防針。”路硯舟緩緩将自己攤平在床上,“這次的案件很有警示性,得趁早把這種不穩定的因素控制在可掌控的範圍之内。”
“不然的話,對後面的任務影響可就大了。”他神情溫和,言辭間十分冷靜,“畢竟根據道具提示,任務多多少少跟邬铮有關系。”
“而且我又不是突然就長成現在這個模樣的,類似的追求與試探,在我之前的成長過程中隻多不少。”路硯舟臉上帶着坦然的笑意,“現在做這些,不過是駕輕就熟罷了。”
3·20殺人陳屍案塵埃落定那日,新海市的民衆們紛紛私下議論。
網民們根據警方通報的隻言片語,展開了瘋狂的猜測與推演,各式各樣的猜測愈演愈烈,甚至有成為都市謠傳的趨勢。直到官方發布的紅頭文件貼在賬号首頁,這股發酵的輿論才總算被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