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其他劍修,尤其是倚仗着問道宗做靠山的劍修那兒,可沒有那麼好聲氣。
故而,哪怕問道宗長老地位起跳的尊長,近在眼前,解裁春也斷然不敢吭聲,還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對方發現。屆時就有一場惡戰要打。
能安穩着地的前提下,她才不會想不開投擲一場豪賭。
賭注對方願不願意相信她,相信她之後,會不會滿足她的需求,還是幹脆一刀把她和閑夢落捅個對穿。正好一次解決兩。
那到時就是得驗證三步之内是唢呐聲傳播得快,還是三尺青鋒取人項上人頭來得快的千古疑難了。
值得慶幸的是,那名女修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流轉庭。
其形英姿勃發,一身使不完的虎勁。不似上門辦事的,倒像是去尋仇的。
移步北市的路上,解裁春費力地抱着琴,還要騰出手來牽閑夢落。二人在迎來送往的集市内穿梭,像兩隻跳到淺灘上,即将幹渴而死的魚。
人群挨挨擠擠,摩肩接踵,擁堵得要下不了腳。
閑夢落心裡厭煩,各種殺人伎倆依次規劃過。
從解裁春懷裡奪過瑤琴,撥動琴弦,将整個鬧市整齊地切分為七段,一勞永逸。召出烏鹭棋,把在場的人統統砸成肉泥。讓負責清潔街道的條狼氏,拿鏟子鏟都鏟不起來。
又或者使用判官筆……
怕被擠失散的解裁春,握住他的手腕。閑夢落殺氣橫溢的心思,神奇地中斷。
閑家兩兄弟沿襲父母輩的長處,身量極高。站在人群裡,一眼就能看見。
外加身段好,賣相佳的元素,抛到相看會上,是一等一的搶手。奈何好貨往往在源頭就抛售一空,根絕了流入市場的機會。
解裁春踮起腳尖,還沒有閑夢落肩高。她往前擠了半個身量,他落在後頭,沒主動跟上,隻要稍稍往前靠一點,就能輕松地攬人入懷。
不得不說,他還挺受用。
胸前貼着溫香軟玉,能有效地遏制住他的殺性。或許但凡欲念,本身就相通。
閑夢落天南海北闖蕩,結識了不少殺人越貨的盜匪。他屬于其中的另類。
原因無他,他不玩女人。
這在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匪幫眼中,堪稱不可思議。
在血債累累,有今天,沒明日的馬幫眼裡,殺孽與歡愛占據着同等的價值。
幫派前頭剛殺一批人,劫一堆貨,溫熱的血還糊在刀口上,迫不及待地掀行車女眷的衩裙。
不好女色的閑夢落,在同行的隊伍裡,顯得格格不入,被戲稱為守身如玉。
就連他絞殺的羨瑤台使者們,有的在死亡前,也會點上一兩個歌女亵玩。
僞裝為琴師的閑夢落,在旁彈琴助興。
他五根手指頭一撥,高雅的絲竹之音流利地竄出,被如山豬進食,不斷發出哼哼怪叫的男人們,當做聯歡的背景音。
女人們的音色則不同。或痛苦,或歡愉。或壓抑,或高揚。與他彈奏的高山流水一同,組合成大命将泛的靡靡之音。
許是男子生來渾濁,女性尤為清澈。是以他們才千方百計玷污她們的清白,又強迫她們以貞潔為榮。
閑夢落不由得想,解裁春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
她在兄長身下是什麼樣的表情?是像他見過的歡合之中的女子們,隻是一味地承受着撞擊,還是主動支起膝蓋,夾住兄長的腰胯。
他很好奇。
“哐——”
流轉庭對外閑雜人等封閉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剛才引起解裁春注意的女修,站在流轉庭大堂,拔劍。
“放肆!白長那麼大的眼睛當擺設!”跑堂的一甩白帕子,大聲吆喝,“來者何人?仔細瞧清楚了,流轉庭豈是你能撒潑的地!”
“問道宗副宗主,鐘舒文。”金不換掌櫃報出來人名諱,心知要糟。
以鐘舒文副宗主和前東家辜嘉怡峰主的關系,集她心血大成的流轉庭,怕是要保不住了。
她忐忑不安地捱了幾百年,以為人死如燈滅,再長的情誼都不會讓人甘願冒着得罪一大批人的風險,為一個死人找回場面。
沒想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黑心錢昧多了,早晚會被仇家找上門。
金不換當即立斷,按下備用的逃跑機關。
鐘舒文才不與他們多廢話。傷害辜嘉怡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劍技——龍吟虎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