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的時間裡其他地方多多少少的都會出現點問題,唯獨一開始最讓人為之忌憚的漠北卻一直安安靜靜的,好像突然轉性了一樣,這和他們時不時就去邊境溜一圈随手趁火打劫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宋淮州存了個心眼,着人盯着漠北那邊的院子後才發現他們在會同館内沒鬧事的原因,是因為他們一天都不在館内待着,一早便出去了,待到晚間才會回來。
一般剛到京城初來乍到的使團國很少往外跑,即便是出去也會和會同館知會一聲,若是能有當地的人陪同那就更好了,但漠北的人卻自第一天便往外跑,不由得讓人多心。
而更讓宋淮州确定他們暗地裡在搞事的原因是他與漠北三皇子偶然撞見後的談話。
不等宋淮州開口,蘇和便先對宋淮州行禮,但他的稱謂卻不是侍郎,而是直接喚宋淮州為驸馬,言語之間似是對宋淮州很是熟悉。
“驸馬的英勇事迹在我們漠北傳唱,讓我對驸馬一度心馳神往,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驸馬的形象,沒想到竟是這般的豐神俊朗,怨不得一早就被指定為驸馬,希望以後得日子裡我們能成為朋友。”蘇和的一番話說的很是謙遜,若是換個人即便是能聽出恭維的意思來,面對一臉真誠的蘇和心裡也會止不住的蕩漾幾分。
但宋淮州不一般,他在聽見蘇和的第一句話的時候,心思就已經飄遠了,他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自己哪件事值得在草原上傳頌,直到他追溯起自己第一次出名的事情,宋淮州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若是挂在風筝上放飛自己的事情在漠北都傳開了的話,那他立時就要跑到宮裡去告狀。
百姓裡面肯定有壞人。
蘇和的話落在宋淮州耳朵裡就換了個意思,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讓宋淮州知道他們漠北定是在京城裡安插了釘子的。
其實各國之間互相安插暗探已經像是擺在明面上的秘密了,街道上不經意經過的販夫走卒,青樓裡顔色别緻的美貌姑娘亦或是鄰居家的大爺大娘,身份不定,卻都在有意無意的收集消息,越大的地方越難形成鐵桶一塊。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做着這件事,但從未有人會将事情提到明面上來說。
宋淮州打量着蘇和,發現他自入城後就換做了中原人的衣服,再加上他梳着和中原人一樣的發型,走在大街上,隻要不指明他的身份,那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梁人了。
宋淮州并未理會蘇和前面鋪墊的一堆廢話,而是直接問道:“三王子在漠北還保留着我們大梁的束發習慣日子可還過得順暢。”
蘇和既然敢開那個口,就說明他對宋淮州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卻不想宋淮州突然的一擊讓他頓感自己的情報網好似有點問題。
不是說大梁的驸馬不學無術嘛?不是說他性情溫和易相處嗎?
所以這位一上來就戳他痛處的人究竟是誰?!
蘇和的确對宋淮州做了十足的調查,甚至連建安侯府裡的人都掃聽了個七七八八,在得知宋淮州不如兩位哥哥優秀時,蘇和本以為宋淮州一路順風順水隻是天家庇佑,現下看來憑宋淮州這張嘴,能于幾次事端中安然脫身怕是也有幾分本事。
宋淮州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瞬間被逆轉,他隻是很讨厭别人來試探他,而且就算他現在的官職很是尴尬,但是他身為大梁人的傲氣還是在的,漠北而已,他并不放在心上,誰讓他不痛快,他便還誰不痛快。
說完之後宋淮州覺得近幾日憋着的苦悶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甚至躍躍欲試的等着蘇和的下一句話,争取自己能在多纾解幾分。
但蘇和并未如其所願,隻是又打量了一番宋淮州後便行禮走開了。
宋淮州躍躍欲試的眼神終究在蘇和離開的瞬間失去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