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行禮過後,蕭靖軒好奇道:“怎麼我們進來前那麼安靜,可是讀書上遇見什麼難事了?若是如此那今天你們可是行了大運了,年少時大皇兄讀書可是經常被父皇誇獎的,若是你們有何疑問可以問一下皇兄。”
相比于蕭靖軒的熱情,蕭靖睿顯得很是冷淡,但是卻沒有拒絕和反駁。
蕭靖軒見兩位弟弟都低着頭不作答,顯得有些木讷,便熱心腸的問太傅道:“剛才大家所辨何事?”
太傅看了眼端坐在那邊喝茶的蕭靖睿,彎腰行禮道:“剛才所辨之事為魯隐公。”
太傅的話音一落,蕭靖軒手指間揉搓兩下臉上的笑意不減道:“原是在論《春秋》呀,那兩位皇弟是怎麼看的呢?沒事你們盡管答,若是答得好了,皇兄有賞。”
蕭靖宇被吓得大氣都不敢喘,平日裡他母妃教導他要向大皇子學習,隐隐約約暗示他日後要站隊大皇子一派,平日裡他倒是可以各種貼乎大皇子,但是現下正統嫡子站在面前,再論嫡庶長幼,他可是萬萬不敢的。
但是蕭靖軒卻逼問到了眼前,蕭靖宇唯唯諾諾道:“臣弟認為,臣弟認為那個魯隐公他該......”
魯隐公該怎麼樣還未說完,剛才還專注于飲茶的蕭靖睿卻放下了茶盞認認真真的看向了蕭靖宇,似乎也在等他一個答案。
夏日裡的文華殿内雖是三面通風,涼爽舒适卻也止不住蕭靖宇的汗珠如雨滴一般的掉落在桌上,跪在一旁的李子實即使平日裡飽讀詩書,也無法破眼下之局,隻求蕭靖宇說話小心,切莫兩個都得罪了。
蕭靖宇最後的确是兩個都沒得罪,而是因為一時緊張打嗝反而逃過了一劫。
蕭靖軒看着蕭靖宇不得體的樣子,自是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并因為蕭靖宇的母妃站在賢妃一隊而慶幸,這般的豬隊友隻會成為他繼承大業路上的絆腳石。
蕭靖軒更關注的是蕭靖川的答案,他這個六皇弟雖然年紀小,但很是聰慧,自從他和大皇子一同自宮外建府後,聽聞這宮中最得寵的皇子可就是他六皇弟了。
蕭靖睿和蕭靖軒的目光一同落了過去,隻不過他更關注的是蕭靖川身邊伴讀宋淮州。
聽聞榮子晉斜眼的毛病可是自這位宋三公子口中先傳出來的。
小小年紀被定下了驸馬的位置,還被破例選為宮中伴讀,蕭靖睿在朝堂之上瞧不出那建安侯有何出類拔萃的本事,于是對他這個兒子更感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宋三公子有何過人之處。
蕭靖川頂着壓力剛準備起身,卻不想宋淮州比他快了一步,摁下蕭靖川拱手回答道:“兩位皇子這個問題臣和六皇子剛剛探讨過了,便由臣進行轉述吧。”
這次蕭靖軒還未開口,蕭靖睿搶先道:“好,那你說說,若你是魯隐公是該棄國家大事而不顧執意推舉幼弟上位,還是以百姓蒼生為首,國家社稷為先。”
蕭靖睿話裡的意思已經表述的很明确了,大位之前無嫡庶之分。
和剛才蕭靖宇作答時的态度不同,蕭靖睿這是在給宋淮州遞答案,或者說在給蕭靖川伸出橄榄枝呀,且先不論這橄榄枝結不結實,但是示好之意卻已含其中。
蕭靖軒轉頭看了眼蕭靖睿淡淡道:“皇兄此話有失偏頗,哪有論年齡評本事的,隻是過去之事無法更改,若是公子允提前上位沒準也能治理出一副歌舞升平逢盛世,豐衣足食享太平的美好場面呢。”
蕭靖川看向已經起身的宋淮州,攥緊了手中的拳頭,這前有狼後有虎,該讓宋淮州如何應對。
宋淮州聽完兩位皇子的辯論後,笑盈盈的說道:“臣認為魯惠公有錯。”
宋淮州的話語一出叫整個文華殿突然的靜了下來,氣氛甚至比剛才還要詭異幾分。
蕭靖軒微微側頭仿佛自己沒聽清般又問道:“你說什麼?魯惠公有何錯?宋三公子小小年紀就耳背了?我們不是在讨論魯隐公的事情嗎?”
宋淮州點頭道:“對,就是再說魯隐公這件事,臣之所以認為魯惠公有錯,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魯惠公眼界并不長遠。”
“魯惠公明知百年之後國家可能會陷無主之境地為何在原配無子之後,不早早另娶,立下正統,偏生拖了許多年,幼子無助,庶子為難,抑或是他多生幾個孩子,取賢能者為王,也不至于後來遭奸人離間,兄弟反目,江山安定皆系于君主一人身上,若是君主無德,則江山不穩,若是君主賢能,則海清河晏,所以臣認為是魯惠公思量不周。”宋淮州的話太過離經叛道,惹得衆人反應了許久才捋順了他說的什麼。
蕭靖軒反複的醞釀了半天竟是一句話都未說出來。
這件事已經被宋淮州從魯隐公該不該繼位轉變為魯惠公為什麼不多生孩子上面了。
他們一大屋子的男人現在滿腦子都是生孩子的問題。
蕭靖睿被宋淮州的話逗笑了,卻極力壓着嘴角道:“宋三公子可要慎言,魯惠公在位期間可是勵精圖治,國勢大振。”
宋淮州點頭道:“臣知道,隻是臣論的不是他的政績,而是他為何不多生不早生。”
太傅努力的摁着自己的後腦殼,他隐隐的感覺宋淮州每多說一句話,他就有轉行的危機。
再多說幾句的話,他怕是要辭掉太傅之職改去太醫院研究養胎助産了。
宋淮州聽不見太傅内心的聲音,又大膽開麥道:“二皇子剛說答得好有賞可還算數?臣這般答案可算的上是完美吧。”
蕭靖軒沉思了片刻竟發現自己還挑不出宋淮州的錯來,于是便糊裡糊塗的問道:“你想要什麼賞賜?”
宋淮州笑得燦爛道:“我要綠碧玺,品相一等一的那種。”
太傅終究是沒扛過去,眼前一黑,暈之前太傅在心中呐喊:“這宋小公子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