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接下來咱們是回宮,還是去禦花園逛逛。”蕭嘉儀的貼身宮女含巧問道。
蕭嘉儀看着被風吹起的帷帳,向前探了探手,這宮中屬實無趣,看似很大,但是她能去的地方卻寥寥無幾。
“起風了。”蕭嘉儀沒有直接回答含巧的問題,隻是喃喃的說了這麼一句。
“不去禦花園,去攬月閣。”馬上要至澤靈宮時蕭嘉儀突然說道。
攬月閣是宮中最高的一座樓,乃是祈安殿的道長主持修建為保宮中太平無事的,因的道長算出的動土時間恰好趕在了蕭嘉儀出生的那天,于是這攬月閣在宮中也被宮人稱為公主閣。
攬月閣前身是昭陽殿,本是先帝廢後的居所,不想卻突然失火,一夜之間化為灰燼,經過那的宮人們宣稱當晚看到了鬼火,一時間口口相傳弄得人心惶惶。
更離譜的是昭陽殿當時二次起火,讓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更是越演越烈,但是自從修建這公主閣之後,火也不起了,鬼影也消失了,人們都說這是因為嘉儀公主的出生的緣故,說嘉儀公主是祥麟降世,天佑梁國,于是皇帝對蕭嘉儀更加的疼愛。
一時間宮中的諸位皇子竟比不得蕭嘉儀一個女孩受寵。
從蕭嘉儀生下來開始,皇帝就不住地往澤靈宮送好東西,看的旁人眼紅不已。但蕭嘉儀說到底終究是位公主,長大之後左不過是和親要不就是被當做吉祥物一般養着,掀不起什麼大波浪,于是各宮的嫔妃也不會刻意的去針對她。
更主要的是蕭嘉儀的母妃惠妃娘娘的母家雖說是書香世家但族中未有一人入仕,都說後宮不得參政,但曆朝曆代前朝和後宮終歸是一體的,像惠妃他們這樣的妃嫔母家毫無助力的,在權利争鬥中隻能做個花瓶。
這道理不必明說,宮裡的人都懂,而作為公主蕭嘉儀雖然年紀輕輕卻将這事看的更透徹。
提前預知結局卻無法改變,就像她的婚事一樣,她沒有任何的選擇權。
蕭嘉儀苦悶之時便喜歡來這攬月閣,在這裡沒有人會打擾她。
攬月閣一層樓高十八梯,直至頂層共一百零八節梯,尋常的宮嫔是沒心情來爬樓的。
待蕭嘉儀爬到頂端時也是出了一層薄汗,但頂樓的風景卻能将她一身的疲憊掃去。
遠處是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雖然蕭嘉儀沒怎麼出過宮牆,但是對京城内的街道門清,出不去宮門之時,她借着畫師畫的城中街景圖認了一遍又一遍。
正是春夏交接的時節,不同于皇宮内的姹紫嫣紅,遠處直通京内的護城河旁楊柳依依,随着風起帶起一波又一波的綠色的浪花,叫人瞧着心裡便多了幾分清新之感。
“隻憑風力健,不假羽毛豐。紅線淩空去,青雲有路通。{注}”蕭嘉儀下意識的想起自己曾讀過的詩。
含巧在旁侍奉不解的問道:“公主說什麼?”
蕭嘉儀笑道:“我是說這天氣是适合放風筝的,卻滿京城都未瞧見一頂。”
含巧跟着左右打量着突然指着遠方道:“公主,那裡有一個,你看,那個白色還帶點黑的那個。”
蕭嘉儀趕忙看過去,果真是有一個,因的風筝顔色不是那麼明顯,一時還不太好辨認,大概方位在城東頭那邊,應該是哪家的官宦子弟閑來無事放紙鸢。
東邊?建安侯府也在東邊。
蕭嘉儀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從未謀面的小驸馬,他是否會放紙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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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州在前面飛,後面浩浩蕩蕩的跟了一群人,宋璟和張尚書的朝服都沒顧得上換,跟在後面已經跑了一條街了。
宋淮州一開始也是被吓壞了,毫無章法的哇哇亂叫,在空中胡亂的搗騰,但是一點用沒有不說,因為一上一下的把風筝送的又高了些。
跟在後面的宋璟大喊道:“你别亂動了,給我老實點。”
宋淮州才算是安分下來,好在風沒有一直刮得那麼大,宋淮州的速度降了下來,但是他還是沒辦法控制方向,宋淮州本想着解開腰上的線,但是現在的高度要是沒有準備的摔下去的話,以後也不必想着娶公主了,能不殘疾就不賴了。
京城中的勳貴人家大體上都住在城東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宋淮州被迫的和大多數打了個照面。
誰也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驸馬的方式如此的......匪夷所思。
有些人不知道驸馬從何處而來,又将到何處去,于是便跟在了大部隊後面打算瞧個結果。
宋淮州看着身下越來越多的人,恨不得找塊布把自己的頭蒙起來,想到被救下來還要被這麼多人看笑話,回家保不齊還會被揍一頓,宋淮州崩潰的想不如讓他這樣飛走算了。
從小到大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宋小公子吭吭唧唧的交代着自己的“後事”和忏悔自己的過往錯處。
“爹,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往你的鼻煙壺裡放土了。”
宋璟跟着跑了一路本就已經氣喘籲籲了,聽此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
“大哥,你的小匕首是我偷偷藏起來的,就放在我床頭的隔間裡,大哥,嗚嗚嗚,對不起。”
宋昀野聽着自己的小弟像是交代後事一般,便着急的道:“淮州,我不怪你,你放心,大哥一定把你救下來。”
“二哥,你練字的紙是我拿走的,都糊在這個風筝上了,你最喜歡的那支狼毫筆上的毛也是我薅的,我還往你的笛子裡塞了飯粒,所以才音準有失的,二哥,嗚嗚嗚。”
宋修然聽此黑着臉轉頭和宋昀野說道:“大哥,咱們要不别救他了,就讓他飛走吧。”
宋昀野皺眉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