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之初的計劃,單郁和沈之初季臨淵需要分道揚镳把極影之地的兩個最厲害的人引開。
沈之初看着單郁披着黑帽衫飛身而上後,自己也披上同樣的帽衫,給一旁好不容易從身上撕下來的季臨淵也披上一模一樣的黑衫,給他把帽檐戴好,藏好了那張一看就不是人的臉。
想了想,沈之初認真囑咐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暴露你這一身的魔氣知道嗎?我在你身上放了隐藏魔氣的道具,隻要你不動用,就不會有人發現。你沒有掌握能力,擅自暴露身份我們倆都得死在這,知道嗎?”
季臨淵點頭。
沈之初難得看到他這麼聽話,不由多看了眼,被乖乖點頭朝他看的季臨淵可愛到了。
沈之初收回眼神搖頭。
【我就說我這審美壞掉了。論誰來看,這都是可怕的樣子吧,咳,知道你在聽,别撇開眼,我都看到了。】
他沒再耽擱,拉着季臨淵的手腕朝和單郁相反的地方而去。
彼時極影之地徹底放晴,萬裡無雲。
*
沈之初借助山間密林隐藏身形,穿梭在高低不平的石塊上,速度快得幾乎隻剩下殘影。·
但他仍嫌不夠,神色極為嚴肅,一刻也不敢停。
天不從人願,就算安排了單郁擋住人,看樣子單郁也沒能擋住所有人,沈之初快要走出山村時,被一個以往隻遠遠觀過的人堵在入口。
來人高高在上,一身白為底色,綠為邊,金絲為線的華服負劍立于樹梢,一身正氣,看着雖然年輕,氣質卻是個十足的上位者才有的。
沈之初擋住季臨淵的臉,把他攔在身後,皺眉擡頭:“穆長老真是好大的架子。”
穆玉堂倒是沒想到對方能認出他,但他卻不記得對方是什麼人。
穆長老日理萬機,平日隻在乎天之驕子,哪裡會記得一個小小的客卿,但穆玉堂還記得六壬仙宗的客卿服飾。
“你是宗門客卿?那你為何出現在這裡?”穆長老老氣橫秋地長舒一口氣,“罷了,既是宗門客卿,本尊也不想為難你,留下你身後的......魔物,本尊便當做沒看到你。”
“你身為客卿,修行到如今的地步不易,不要為了濫殺無辜的低魔而誤了前程,把他交給我,你還可以做你的客卿。”
沈之初勾起嘴角,嗤笑。
“如此善惡不分,腐爛不堪的宗門,就是請我去,我也不去,你好像說得很高大上?”
穆玉堂皺眉,殺意橫生。
宗門是他守護一生的地方,是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信仰,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它。
季臨淵對殺意很敏銳,原本聽話低頭的他微微擡頭,帶着寬大黑帽檐的頭微微偏向穆玉堂,無感情的眼裡閃過一抹紅。
沈之初感覺到季臨淵蠢蠢欲動的動作,連忙握住背後的手,在心裡提醒。
【季臨淵,你答應我的,不能釋放魔氣。】
季臨淵停頓了下動作,繼續把頭低着,沒有讓穆玉堂看到他完整的臉。
阿初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他在身邊。
沈之初差點被季臨淵吓出一身冷汗。
轉化的新生魔族明顯和正常的低魔不一樣,魔氣也強盛很多,現在可不能暴露,對上号稱六壬仙宗殺神的穆玉堂。
以穆玉堂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狀況,發現這個異類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他站在一起好好說話。
沈之初松了口氣的同時,對着穆玉堂哼了聲繼續說。
“高高在上的穆長老恐怕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吧?”
“狡辯,身為人族,卻助纣為虐,幫助低魔出逃?”
“我狡辯?那我問你,身為仙宗長老,你可有調查過為什麼人族地界會出現低魔?”
沈之初看穆玉堂臉色微變,繼續大聲嘲笑道:“因為你他媽根本就是走狗!你才是助纣為虐的那個人!”
“怎麼?說得狠了?哈哈哈~睜開你的高高在上的眼睛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看看這裡的一切到底曾經是什麼地方?”
“請用你憐憫衆生的眼睛看看!再來說我是助纣為虐!”
穆玉堂這才注意到,周圍一座座矮小破敗的房屋,他才注意到一座座化為焦炭的樹,寸草不生的莊稼地,滿地的屍骨細細碎碎,應該是被妖獸啃食,咬不下去的大塊頭骨。
以他的視力,也很容易看到了沒有魔氣圍繞,仍然看起來是血色的湖水。
房屋雖破,卻能看出曾經被主人用心的對待了,房屋被修出了花樣,小院前面或有小秋千,隻不過如今也歪歪斜斜,再不會有人在上面蕩。
小院牆頭都還挂着腐朽的對聯,曾經的紅變成如今的灰白色,再不見喜慶。
穆玉堂臉色越看越沉。
這裡根本不像是低魔的地盤,沒有哪一種低魔有着人類的習性。
這裡,像是某一個小村落。
這裡曾經的主人們在用力的生活着,在深山老林裡仍舊努力把日子過得溫馨一點,點綴着每一個可以妝點生活的小飾品。
可是如今,再也沒人能打理。
穆玉堂臉色難看到極點,他艱難地轉過頭垂眸看着下面把身後低魔護在身後,義憤填膺地看着他的少年,嘴唇幹澀,喉頭滾動,閉眼再睜開才問。
“你知道什麼?”
“都說出來,都說出來。”
沈之初面不改色,眼神仍舊憤怒,卻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