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再次在他死水的人生掀起波瀾,讓季臨淵勉強有了活人的感官。
所以,他怎麼可能放手呢?
哪怕是不擇手段,都要找到,都要得到的。
他怎麼會放手?
至于為什麼?因為什麼?
重要嗎?重要的是結果。
季臨淵蓦然想到了最後一場心魔境,他帶着笑意的眸子沉下來,晦暗不明。
季臨淵心中畫面輪轉,手下輕松地陪着沈之初玩了幾圈。
沈之初全力的攻擊,都化在季臨淵手上。
每一根伸過來的生機勃勃的枝條,都在靠近季臨淵的時候迅速枯萎,幹枯到變成焦炭,再從焦炭夷滅成灰。
沈之初越打越心驚。
這簡直不像一個築基期該有的實力,種魔根這麼恐怖嗎?
還是,季臨淵不止築基期?
兩人的打鬥更像是逗弄,季臨淵一身白衣一塵不染,倒是主動出手的沈之初一身灰撲撲的,一身青綠色的衣衫都滾了一身泥。
楓樹葉揚得漫天飛舞,季臨淵看着沈之初又退後一步在樹枝上喘大氣的樣子。
“阿初,還打麼?”
沈之初已經明白,今天這是怎麼都不會輕易過去了。
他心中的不甘,脖子的幻痛和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的懼怕,都在摧毀沈之初搖搖欲墜的理智。
“我做錯了什麼?你就非要拉着我不放?!要是當初不是你就好了.....”
沈之初聲音越來越低。
如果不是季臨淵,他就不會這樣逃不掉,走不了,放不下,理不清。
沈之初隻是想活着,并不想接觸什麼大人物。
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這樣。
如果不是季臨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隻是這一句話,原本還淺淺笑着,溫柔和煦的季臨淵笑得更加溫柔了。
沈之初臉色卻因為溫柔猛得一變,現在的季臨淵,和心魔境裡的季臨淵。
一模一樣。
窒息的恐懼再次萦繞着他。
他這才明白,剛才的季臨淵根本是在陪他玩。
沈之初升不起一點再次打一場的心思,他轉身就跑。
但剛一邁步,季臨淵就欺身至他身後。
速度之快,沈之初連一息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一隻手捂着他的眼睛,不讓他往後看,另外一隻手在他身上遊離,掠過沈之初脖子的時候,沈之初很明顯地抖動了下。
這隻遊離的手從他的脖子往下,抓着他兩隻手腕反制在身後,沈之初的腰被迫彎曲成一段誘人的曲線,隻是現在兩人誰也沒有那心思。
捂着眼睛的那隻手把他往後拉,沈之初感覺到了呼吸的溫度,近在遲尺的柔軟若有似無地碰着他耳垂。
沈之初聽見季臨淵的聲音。
很輕很輕,仿佛在耳朵裡響起來。
“不是我?阿初想是誰?”
對于沈之初,是半年,對于季臨淵來說。
他卻是剛才從心魔境裡出來。
心魔境裡的一切,他都還曆曆在目。
現在的沈之初和心魔境裡的沈之初不斷在重疊,但沒有心魔境的影響,季臨淵還不至于失控。
沈之初被吓個半死,理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可以再去招惹季臨淵。
君子能屈能伸,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沈之初平日很是能苟住的,今日卻是覺得這委屈是怎麼都咽不下去。
他情緒也上頭了。
就這麼好聚好散不行嗎?
沈之初的睫毛掃過季臨淵的手,感覺到捂着眼睛的手傷痕交錯,他心裡一頓,繼而狠心不去感受,反而咬着牙冷笑。
“誰都可以,總不會比現在更難!還是你覺得我現在很好?”
不是季臨淵的話,就算沈之初沒有恢複也能趁其不備解決掉,但對于季臨淵,沈之初從不敢冒險。
季臨淵在他耳邊低低笑了,但那掃過他耳垂的聲音暧昧的聲線卻讓沈之初不寒而栗。
在這一刻,沈之初真的覺得季臨淵要再次擰他脖子了,不由絕望地閉上眼,邊放松季臨淵的警惕,邊暗暗積攢力量。
"好,那我給你機會。"
沈之初聽着這話,卻沒有覺得欣喜,看不到季臨淵的人,季臨淵的聲音卻每一絲每一毫都在侵入他的耳朵。
那聲音裡,透着沈之初探不清的寒意。
緊接着,沈之初就眼前一黑,連季臨淵手縫中的光都看不到,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