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義是跟着六壬仙宗來的,也是唯二的長老。
長老進入秘境,是各門各派的潛規則,是為了保護自家門派的新弟子。
他們一般會剛好卡在秘境允許的最大修為上,以便最好的保護這麼初出茅廬的新弟子們。
于德義卻不同,因為他進入秘境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保護新弟子,而是為了不動聲色地解決掉一個心腹大患。
南宮宗主身邊幾個長老,隻有他是卡在築基巅峰的。
也隻有他能來!
事實上,他早就該結丹了,隻不過他怕那成功率太低,他才拖了些許時日沒想到現在用在這件事上了。
另外來的那一個長老比較死闆,不是宗主一脈的人。
一成的出秘境人數,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條件,但那又如何,他的目的又不是為了奪寶,隻要在秘境出口開放第一個出去就行了。
殺了季臨淵就出去,這新古境裡危機重重,還不如輕輕松松拿個獎勵更安全。
于德義警惕四周,他所處的地方不知道是哪裡,到處都能聽到妖獸的吼叫,聽這聲音還是成群結隊的。
于德義眉頭皺得死緊,他不再耽擱,走了幾步走不出去,就果斷掏出一張符紙,符紙燃盡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螢火蟲尾光般的線。
他心下一喜,禦劍順着光點找過去。
于德義沒走兩步,心下蓦然一緊,他可不是謝明遠那種隻知道聲色的蠢貨,他的修為都是他自己拼出來,實打實的。
修仙者的直覺不可小觑,于德義的直覺已經救了他很多條命。
于德義下意識地一偏頭,一把飛劍從背後擦着他的脖子削過去。
一縷發絲輕飄飄落下,于德義隻覺得脖子一疼,伸手一摸,一條足足手指長的血痕出現在手上。
于德義心下後怕,剛剛要是不偏頭,這會兒飛劍已經把他頭都削掉了。
他退出一個安全距離,往後看去。
剛剛要削他脖子的飛劍,這會兒轉了個圈已經回到了來人的手上。
身後的人帶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穿着昂貴的錦帛,身量很高,青絲高束,舉手投足都像是大族子弟,根本看不出是進來這一百個修真者中的哪一個。
于德義厲聲:“來者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六壬仙宗的内門長老!”
他已自曝仙門,以六壬仙宗的地位,若是無心,這會兒已經上前來道歉了,但面具人不發一言,手下一動,那靈巧的小飛劍就又朝他的脖子而去。
于德義大駭。
這人!就是奔着他去的!
到底是誰?
于德義很快想起了季臨淵,他遲疑地看着這精湛的禦使飛劍技巧,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季臨淵不過練氣,但禦使靈器,理論上築基才能夠完成,但是!這隻是理論上!
于德義沒見過身邊任何一個築基期就能禦使靈器的!
就連那宗主寶貝的天之驕子都不能!
但是這面具人又築基期。
因為這次的秘境限制修為,就是在結丹巅峰及以下。
第一次開荒,基本都是低修為弟子,結丹期的就兩三個,論身高,論氣質,就足以篩選掉任何一個人。
雲水天何時出了這種天才?
為什麼會絲毫不露聲色?
于德義一看到對方絲毫不顧宗門情面,一句話不言卻招招都是殺招,他便知道自己打不過了。
逃,隻能逃!
于德義這下也管不了還亮着的光點,用最快的速度,駛過這片密林。
于德義足尖點地掠過腐葉層,身後追來的破空聲如附骨之疽。三枚穿雲箭已碎其二,血珠順着劍尖在月光下甩出猩紅軌迹,驚起夜枭在樹冠間撲棱棱飛散。
"好狠的手段!" 他咬牙切齒,袖中最後一枚符篆在掌心攥得發皺。方才那記 "追星逐月" 若不是用本命精血催動,此刻頸骨早已被削成兩段。
但無論他怎麼逃,身後面具人都如影随形。
于德義狼狽不堪,但那面具人卻衣角飄飄,連滴污泥都沒沾到。
于德義恨極!他一看面具人這樣人,就知道對方不過在戲耍他!
面具人像是貓捉老鼠一樣,隻是在享受他逃跑的樂趣!
從頭到尾,這可惡的面具人甚至一句話都沒和他說,但強大的壓迫力還是讓他心生恐懼。
活不下去。
會死的。
他一定會死的。
于德義明明知道這面具人不過是在戲耍他,但他除了咬牙切齒之外毫無辦法!
他除了順着對方的心意逃跑,沒有一點辦法。
他甚至無法分出更多的心神去考慮面具人到底是誰,隻能期望着他的逃跑給與對方樂趣的同時,對方大發慈悲能放過他。
縱使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除了祈禱,沒有任何辦法。
于德義打開了身上的留影符。
原本悠閑追着趕他走的飛劍“歘”得一下,插進于德義打開留影符的手腕。
小飛劍硬生生給于德義的手腕破開了一個洞,卻沒有阻止燃燒的留影符。
飛劍帶着滿劍身的血,又飛回來。
于德義瞬間便覺得手腕除了鑽心的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血順着他逃跑的路線留下了條清晰的血迹。
血滴滴答答落在鋪滿地的落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