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玉,”她的整個紙人身體都貼在他頸邊,感受着他血液靜靜地流淌,和他身體微弱的起伏,輕聲對他說,“你願不願跟我賭一次。”
他們隻能這樣做了,令玉應該不會怪她。
崔冉的魂魄從身體中脫出,然後對着溫升竹用了拘魂術,将他的魂魄從身體中抽出來。這是對魂魄有傷害的法術,拘出的溫升竹魂魄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尊快要碎掉的玉像。崔冉小心翼翼地将他攏着,拘魂咒變作一根金光閃閃的絲線纏繞住他的手腕,兩人一同投入法陣之中。
法陣亮起又暗淡,重新消失于地下。崔冉在經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之後知道自己又回來了。
回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生活着許許多多的傀儡,而主宰傀儡的并不是人,也非傀儡,而是一隻狼妖。
而這一次他們的落點是在狼妖的宮殿之中。據說因為狼妖重病纏身,卧床不起,所以這裡種植着靈花靈草,每一種都有溫養魂魄的功效。不僅如此,宮殿每一塊磚瓦上都刻着聚神靜氣的法陣,這就意味着溫升竹的魂魄能夠在此處得到很好的調理。
果然,剛一落地,溫升竹的臉色就比剛才好了很多,崔冉将他藏在一個假山洞中,這裡靈氣充裕,能夠刺激他短暫清醒。
果然,不多時溫升竹就睜開了眼睛。
他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噩夢之中,醒來仍是驚疑未定,又因魂體虛弱所以捂着嘴連連咳嗽,咳嗽得臉龐浮現不自然地潮紅。等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他才對着崔冉的臉發愣,然後一把将她擁在懷中問:“你是不是假的,你是不是假的,我是不是在夢中。”
崔冉聞言對他更是憐惜,任憑他抱着,拍拍他的後背安撫道:“我自然不是假的,都怪我來晚一步,叫你受傷。”
溫升竹怎麼會怪她,他隻會怪自己拖了後腿。
“這裡……是何處?”他反應過來,這裡并非神殿。也許是他敏銳,就連神殿的味道他都刻入腦海。
“這裡是法陣造就的另一處世界,就像……”崔冉想了想,不知怎麼措辭,好不容易才道,“就像姚府一樣。”
一個存在着卻又不存在的地方。
“是我主動帶你進來的。”崔冉又解釋道,“這裡能夠溫養修補你的魂魄,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們就立刻出去。”
後面她又詳細的多說了幾句,将形勢講清楚了,兩人便決定攜手一起出去看看。
鑽出山洞,崔冉和他牽着手才小徑中繞了一段才發覺這裡人聲寂寥,很是冷清。
“你方才說這裡是狼妖的寝殿?”溫升竹有些懷疑。他曾被天家召見,那時得以見到宮中模樣,雖然宮人們行事謹嚴有度,但也不是這般安靜到兩個人影都見不到的模樣。
他一問,再加上周圍卻是蹊跷,崔冉也有些懷疑。之前她重傷狼妖離開法陣,随手扔了枚銅錢在他床塌邊,所以她才有把握故地重遊,可是現在看着周邊情景像是……找錯了地方?
她連忙催動術法,尋找銅錢所在。
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們在一片池水前停住腳步,湖中小亭一點,周邊荷葉連連,綠影交映處露出一段船頭。
崔冉不知該如何了,難道銅錢被人撿走帶到了亭中?
就在他們猶豫的空檔,那船突然劃破水波朝他們而來,并且船中鑽出一個男孩,十四五歲的模樣。
他衣着華貴卻不合身,見他們面露警惕,眼中卻有壓抑不住的好奇,問:“你們是何人,敢擅闖我的寝殿?”
溫升竹拉了拉崔冉的袖子,壓低聲音:“他能看見我們?”
“按道理說,看不到。”崔冉皺眉。
她在想這小孩是誰?
“喂,說你們呢,快點說話!”小孩有些不耐煩,故作兇狠道。
“你又是何人,擅闖此地?”溫升竹一張口就是倒打一耙,裝作一副他才是主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