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妓子撕碎的鴛鴦枕裡飛出往生蝶,右半身仍在抽搐着抓撓恩客;
最震撼的是太廟前那具剖腹孕婦——她腹中嬰孩突然睜眼,漆黑的瞳孔映出赤焰軍旗。
"拓兒。"軒轅昊枯手按在城牆箭垛,目光穿透十裡屍潮,落在中央分身的豎瞳上。傳國玉玺突然自行浮空,"受命于天"四字化作鎖鍊纏住七皇子殘魂:"朕知你怨我..."龍袍袖口滑出半塊赤焰軍令牌,正是宇文拓兒時抓周所擇,"當年你爹戰死斷龍關,朕不該允你繼而從軍。"
十萬分身突然集體痙攣。宇文拓本體分身的銀甲浮現裂痕,左半張臉的血紋如退潮般開始消散,露出青年将軍的劍眉星目:"陛...下..."腐爛的右手卻突然插入自己左胸,"不...這是幻..."
軒轅昊踏着金蓮走近,枯手撫上腐爛面頰:"拓兒..."渾濁老淚滴在血紋上滋滋作響,"你八歲那年,說要當霍去病那樣的将軍..."
宇文拓本體的聲音突然凄厲:"老東西閉嘴!"半數分身的混沌道紋暴漲,另半張臉卻浮現青年将軍的俊美容顔。
青玄帝踏着天道金光走到陣前,枯手按在某個孩童分身頭頂:"拓兒,那年你出征前..."老者指尖迸發龍氣,孩童左臉的混沌道紋突然褪去,露出宇文拓十六歲時的清澈眼神,"說要給雲川孩童建學堂..."
十萬分身突然齊聲哀嚎。半數的血色道紋如潮水退去,隐約顯露出農夫、書生、稚童的真實面容;另半數卻愈發猙獰,七皇子的五官在腐肉中翻湧而出:"父皇果然偏心!"
"昭兒?"青玄帝突然踉跄,玉玺虛影映出恐怖真相——那些猙獰分身的本源,竟都纏繞着七皇子的怨魂,"你竟然...融了拓兒的..."
七皇子殘魂在十萬分身體内同時尖嘯,聲浪震得雲川城牆簌簌落灰:"蝼蟻得道仍是蝼蟻!被幾句無聊的話說動!"血色道紋凝成蟒袍加身,腐化的指尖點向青玄帝眉心,"父皇看看兒臣這身新龍袍..."
"你不是昭兒!"軒轅昊突然暴喝。
"怎麼不是呢?"十萬張分身的嘴角同時咧到耳根,七皇子的聲音在血雨中層層疊蕩。茶樓說書人撕開面皮,露出半張腐爛的軒轅昭面容:"父皇且看——"
鎏金卷軸突然燃起黑火,诏書上"軒轅昭"三字扭曲成混沌道紋。被寄生的青玄史官翻開《帝王本紀》,原本記載七皇子篇章,此刻浮現出血色小字:【永昭元年,朕承天命,統禦八荒】
"朕是青玄未來的皇帝!"三十萬赤焰腐屍突然面北而跪,腐爛的喉管共振出朝拜之音,"是玄六世界的共主!"
“吾乃不!死!主!”
青玄帝的枯手指向血色帝冕:"你不是昭兒!"天道金光凝成的戒尺劈碎三串冕旒,"我兒軒轅昭九歲作《憫農賦》,十二歲雲川水患..."
"而你...隻是披着人皮的孽障!"
"愚昧!"七皇子操控宇文拓分身掐住孕婦脖頸,嬰孩破腹而出,"待朕子民遍布玄六..."嬰孩右臉爬滿屍斑,左臉卻是軒轅昭兒時模樣,"朕即天道!"
十萬分身突然齊誦登基诏書,血色文字爬上雲川城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即日起改元永劫】
【萬民皆化不死道兵】
【欽此】
诏書蓋印的刹那,傳國玉玺突然魔化成九首屍龍。軒轅昊身影明滅不定,卻仍踏着天道金光逼近。
傳國玉玺迸發刺目金芒。玉玺底部"受命于天"四字突然倒轉,化作"罪己诏"三字懸于蒼穹,"青玄帝國第五任帝王軒轅昊在此有诏——"
鎏金聖旨鋪展三千裡,每個字都流淌着帝王精血:
"昊晚年昏聩,沉迷煉仙求藥;緻七皇子軒轅昭弑兄戮忠,陷三十萬赤焰軍于死地..."老皇帝每念一字,銀發便白三分,"今願以殘軀祭天,換我赤焰忠魂歸位!"
十萬分身突然集體抽搐,宇文拓的面容在血紋下若隐若現:"陛下不可!"
遲了。
老皇帝燃燒最後的魂火,枯手插入自己眼眶。兩顆帝王瞳化作日月,照亮雲川煉獄,殘軀寸寸成灰,灰燼凝成往生蝶撲向血色帝冕,"七皇子軒轅昭...不堪繼位!"
七皇子殘魂突然凄厲尖叫,十萬分身的混沌道紋瘋狂扭曲:"老東西!你敢壞朕大典!"
鎏金蝶群撞碎血色诏書,軒轅昊的聲音響徹雲川:"此後青玄皇子若無能..."最後的魂火點燃《帝王本紀》,将七皇子名諱焚成飛灰。
軒轅昊枯槁的身軀徹底粉碎,九條氣運金龍破體而出。傳國玉玺炸成齑粉,鎏金粉末混着帝王魂火,化作甘霖灑向十萬分身:
西市屠夫臉上的血紋褪去,露出當年火頭營掌勺的刀疤;
南巷夫子撕開腐爛面皮,玉骨上浮現"精忠報國"刺青;
最震撼的是太廟執香人——他懷中抱着的龍頭香突然活過來,咬住正在異變的七皇子殘魂。
"不!!!"七皇子殘魂在十萬分身體内尖叫,"老東西你瘋了嗎!"
鎏金光雨中,青玄帝的身影漸漸透明:"此後青玄皇位..."枯手指向天,"能者居之!"
最後一縷帝王魂火沒入雲川地脈的刹那,十萬分身同時定格。半張臉是宇文拓的俊美容顔,半張臉是七皇子的腐化面孔,脖頸處金紋與血紋瘋狂厮殺。
三十萬道赤焰軍魂破土而出,在鎏金光雨中重凝道體。他們腐爛的铠甲煥然一新,胸甲"魔"字重歸"忠"字,殘破的軍旗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末将等..."獨臂屍将突然單膝跪地,銀槍指向七皇子殘魂,"請誅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