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言被問得一愣。
他沒想過這件事,昨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阿和的自戕,和自己這些年來的放蕩不羁。
他痛恨自己這些年的安于現狀,失了對局勢的洞察,連自個最在乎的人都護不住。
卻從未想過他已将能扭轉一切的付雪芙得罪了個幹淨。
太子的話如當頭一棒,林清言轉身朝外走,“我去求付姑娘原諒。”
太子喝住他,“回來,阿言。”
林清言停下腳步,不解回望。
太子捏了捏眉心,他歎息一聲,“付姑娘不會放在心上,我已命人去淮西調查唐集,待那邊有消息了再去尋付姑娘也不遲,孤不想再看見你如此魯莽沖動、口不擇言了,這次若不是付姑娘大度,你當該知曉後果,這幾日你就先好好靜一靜吧。”
林清言本還想說什麼,但看着太子眼下的青色,知曉太子應是比自己還清楚此刻的形勢,他隻是道:”可會耽誤事兒?”
太子:“付姑娘心中有成算,她昨日既然隻說了唐集的事兒,想必我們還有時間。”
林清言颔首點頭,接着他朝太子恭敬拱手,“殿下教訓的是,昨日之事是我魯莽了,是我太自負、太自以為是了,我今後定不會再如此下去,我等殿下的吩咐。”
說罷,他便離開了。
太子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林清言是丞相府的獨苗,一舉一動皆受關注,加上這些年沒受過什麼挫折,便漸漸養成了他狂妄甚至是有點目中無人的性子。
自古皇位之争都不是兒戲。
趁此機會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午時剛過,付雪芙準時來了青竹小院。
見此,莫北将食盒裡的午膳一一擺出來。
付雪芙徑直坐到陸沉對面,陸沉從懷裡拿出一沓宣紙遞給她,嘴上說着:“你瞧瞧可像?”,眼睛卻緊盯着她。
付雪芙翻看起來,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先生在哪認識的人?竟能在這麼短時間内模仿得如此像,若不是我與先生熟識不久,我會以為那人早就學會了我的字迹。”
陸沉裝做沒聽出她話裡的試探,笑着道:“他們是專門模仿他人筆迹為生的,我找了五人一塊寫,這裡是一天的量,他們手上還有其他單子,一天最多隻能給這麼多。”
付雪芙聞言,笑得更開心了,剛好能給宋氏交差,“多謝先生為我的事奔忙,想必他們能接我這單,也是先生欠了他們人情。”
一旁的莫北撇撇嘴。
暗部能人無數,這隻不過是模仿字迹罷了,若爺每次下令都算欠人情的話,自個都能當爺的爺了。
付雪芙從懷裡掏出銀票,放到陸沉面前,“這是給先生的謝禮。”,她握着手裡剩下的銀票,接着又問道:“不知他們接我這單要了多少銀子?”
陸沉摩挲着面前的銀票,上面還有着付雪芙的體溫,待将那抹熱度抹幹淨,他才将銀票推回給她。
“你既讓我教你習武,即便沒有拜師禮,我也算你半個師父。”,他意味深長地看着付雪芙,“這些事是我該做的。”
聞言,付雪芙愣愣望着桌上的一百兩銀票,她隻是不想欠人情,這一百兩她其實不舍得,撇開三公主和太子那兩次賞賜不算,她從未收到也從未給過這麼多銀子。
她不像付知鸢有宋氏補貼,百兩甚至千兩對她而言都不算什麼。
這是頭一次有人給她百兩銀子,對象還是月俸二十兩的書院先生,即使這個銀子是她給出去的。
付雪芙擡頭,露出了一抹真心實意的笑來,她将銀票收了回來,“那便多謝先生幫忙。”
見她總算不再和他那般生疏,陸沉不禁勾唇,“至于模仿字迹放入書生,都是些家境貧寒上京趕考的學子,一共也沒要多少銀子。”
聞言,付雪芙沒再糾結,隻是有些臉熱。
自己别有用心讓柳先生教自己習武,沒成想卻遇着個如此好的師父。
兩人各自用着膳,付雪芙的碗裡忽然多了塊肉,她擡首。
陸沉解釋道:“練武辛苦,你多吃些肉。”,待付雪芙颔首,陸沉才不動聲色問道:“昨日第一天練武,可有感覺手腳酸軟?昨夜可睡得好?”
付雪芙點頭道:“是有些酸軟,但是還好,不過···”,陸沉凝眉,隻聽她道:“昨夜倒是睡得極好。”
陸沉放下心來,暗暗點頭。
用完膳,陸沉給付雪芙複習了前日所學,又教了兩個新的身法技巧。
豎日一早,路上耽擱了一陣,等付雪芙到書院時就有些晚了,書院外已經沒什麼人了。
她下了馬車後便提起裙擺匆忙往裡走。
路過書院對面一輛馬車時,卻被一道聲音叫住,‘付姑娘’。
付雪芙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她放下提着裙擺的手,沉着臉看向馬車。
齊司理撩開簾子,笑着道:“付姑娘,好久不見。”
付雪芙冷冷看着他,“不久,齊世子有事嗎?”
熱臉貼了冷屁股,齊司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我來是想提醒付姑娘離太子遠些。”,他壓低聲音道:“上回你救了太子,二皇子就很生氣,是我勸了許久,他才沒對付姑娘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