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三刻,上善書院的學子紛紛往外湧去,付雪芙也不由加快了腳步,待上了馬車,她先是吩咐元安:“去狀元樓。”
複又對付雲州笑着道:“聽聞往屆有不少狀元郎都在這樓裡吃過飯,阿姐雖不指望你高中,但沾個好意頭還是使得的,今日阿姐便帶你去嘗嘗。”
兩人到了後,便有小厮将兩人帶往二樓的廂房,付雪芙找了個理由上了三樓的天子二号房。
一路上她盡可能避免讓人瞧見。
推開門,太子與林清言已經等着了,兩人正坐着飲茶,太子一身尋常公子的打扮。
付雪芙将門關上後,回身朝太子無聲一禮。太子示意她坐在右側。
整個過程她臉上一直清清淡淡,不卑不亢,完全沒有第一次與太子對坐的緊張和局促。
太子與林清言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贊賞。
太子給付雪芙斟上一杯茶,先開口道:“付姑娘可知我為何約你見面?”
付雪芙颔首,“殿下想知道兩件事。”
太子點頭,兩人皆看着她,等她繼續說。
付雪芙:“都是我夢見的。”
這個說法付雪芙早已想過千萬遍,重生一事太過駭俗,弄不好會被當做邪祟。世人常有托夢的說法,說是夢見的再穩妥不過。
太子端起茶杯啜飲,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兩人對此并沒有很驚訝。
瞧見兩人的反應,付雪芙繼續道:“想必殿下也對此有過猜想,我能知道連司天監都算不出的洪澇和海龍,可以說是湊巧,知道二皇子春狩···”,付雪芙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詞,“設局,可以說我或許是二皇子的人。”
付雪芙毫不避諱地講出來,兩人皆側目看着她,有些心虛,兩人一開始确實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都認為付雪芙是二皇子的人,第一次她湊巧猜中,才會有第二次二皇子的精心布局,為的就是将付雪芙送到太子陣營。若她第一次沒猜中,那麼換一個人,後面還有無數次,總有一次能猜中。
兩人也不是沒想過付雪芙或許真的有些特殊的能力,但那太過飄渺,也極易作假。
兩人之所以會來此,也是抱着知己知彼的想法的,若這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他們反其道而行也未嘗不可。
就是沒料到她能如此直接的說出來。
付雪芙:“我知道殿下不信我,但沒關系,就算殿下對我的話有疑,做了兩手準備,也好過什麼都不知道,中了計還不自知。”
被說中心中的想法,太子也不腦,反倒笑了笑。
付雪芙:“為表誠意,我先送殿下一個見面禮。”,她看向林清言,“林相有意将林姐姐嫁予其下門生唐集。”
聽到妹妹的名字,林清言皺着眉,神情嚴肅,他與唐集有過幾面之緣,瞧着無甚特别,如何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其人出身寒門,才學非凡,會在來年的春闱上一舉中的,大放異彩。”
聽到這,林清言緊皺的眉頭松了松。
“但是,唐生隐瞞了自己已有家室的事實,在淮西老家有一發妻,夢裡,唐夫人在唐生與林姐姐成婚後上京,說當初是林相逼她下堂,一時之間,京城說林相什麼的都有。”,付雪芙眼眶微紅,有些不忍道:“林姐姐不得不以死明志。”
聞言,一向寬和,臉上總帶着笑的林清言暴喝出聲:“一派胡言,我祖父得人人敬仰,京城百姓如何會因婦人之言質疑他,我妹妹又如何會以死明志?付姑娘為得太子信任,為免太不擇手段了些,今後還請你離我妹妹遠些。”
林清言死瞪着付雪芙,臉上的肉因氣憤有些微微抽動。
若不是還有太子在旁邊,付雪芙覺得林清言可能會将手上的茶杯朝她扔過來。
付雪芙起身,“言盡于此,我便告辭了。”,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若一點也不在意林清言的暴怒。
太子朝她笑着颔首,“付姑娘莫放心上,他隻是一時難以接受,改日我再請付姑娘一叙。”
待她離開,太子才看向林清言,溫和指責道:“阿言,你太沉不住氣了。”
林清言閉上通紅的眼,他搖頭回道:“太子不是我,阿和是我娘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太子眼眸微閃,片刻後道:“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舅舅隻會比你更難受。”
林清言沒有絲毫反應,好似沒聽見一般。
太子歎息一聲,說回正事,“你會如此生氣,是不是覺得付姑娘說的或許是真的?”
林清言立即反駁道:“太子魔怔了?信了她的鬼話?”
太子皺眉,“你莫要意氣用事,外祖父為人謹慎,相中唐集的事連你我都不知道,二皇子又如何會知曉?”
太子一語擊中要害,林清言漸漸冷靜下來。
事關妹妹聲譽,在事情未定下之前,以祖父的性子是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的,林府一點風聲都沒有,他尚且都不知道,二皇子又如何會知曉,就更遑論付雪芙了。
太子見他腦子總算會思考了,才繼續道:“你回去問問外祖父便能明了的事,付姑娘會信口開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