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硯舟那晚送程霓回去後,隔了快一周,某天忽然接到程霓的電話。那天,他剛做完一台骨腫瘤手術,由于腫瘤位置長得及深,又靠近血管和神經,操作難度大,一台手術下來,趙硯舟後背的手術服都汗濕了。
那是串陌生号碼,趙硯舟有兩個手機号,一個工作用的,一個私人的。他以為是哪個病人的家屬,接聽了,那邊确實程霓的聲音,她打來的電話的原因很簡單,問他哪天有空,說想請他吃頓飯。
趙硯舟不解:“如果是為那天送你回去的事兒,那倒是不必。”
“不是那事。”程霓緩緩道,“是為我外婆的事兒,那會趙醫生人在國外,不方便,這會回來,無論如何是該請你吃頓飯。”
趙硯舟稍稍一怔,不清楚她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她又說:“趙醫生,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趙硯舟換了隻手拿手機,推開眼前的窗戶,看了看外面,細雨傾斜,一切都顯得影影綽綽的:“那就這周六晚上吧。”
程霓:“趙醫生有什麼忌口的嗎?”
趙硯舟:“沒什麼忌口的,随意點就行。”
這通電話很快就結束,趙硯舟挂了電話,沒急着回值班室,站在窗口,兀自點了根煙,慢慢地抽了起來。
趙硯舟電話裡說随意點,卻沒想程霓還真挺随意,請他吃火鍋。在趙硯舟的觀念裡,火鍋這種還是适合關系較親近的人一起的。
不料人姑娘一坐下就說:“其實這種牛肉火鍋,我是吃不得的。”
趙硯舟不知她何意,擡眼瞧她:“要不換個地方?”
程霓擡手招來服務員:“那倒不用,隻是這火鍋太燥,我每回吃完後必感冒,今晚就當舍命陪趙醫生了。”
趙硯舟笑了:“你這麼一說,這頓飯,我吃得倒是挺有負擔的。”
程霓說:“不用有負擔,小感冒而已,還不到舍命的程度,再說你還是醫生,怕什麼。”
她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看着他。
趙硯舟道:“你也說了我隻是醫生,自然有怕的了。”
這頓飯兩人吃完,時間還早。程霓說火鍋是趙硯舟埋的單,便提議兩人去看電影。這會并不是春節檔,沒什麼可選的,程霓挑了部愛情電影。
隻是提議看電影的人,進了影廳沒撐過半個小時,便睡着了,不過她睡着的樣子也很好,一動不動的,呼吸都調得很輕。
趙硯舟側臉瞧她,她的長相趨于明豔亮麗挂的,隻是這麼睡着的樣子,少了那點輕佻,反倒多了幾分柔和與溫順感。
男人大都喜歡性格溫順好掌控的女人,野貓可以偶爾逗弄,但不适合帶回家養。趙硯舟沒有逗弄野貓的習慣,現在也不考慮養隻家貓,程霓更不是那隻适合家養的貓。
那天,電影播到片尾花絮,諾大的3D影廳裡隻剩程霓和趙硯舟兩人,她才迷迷糊糊醒來。趙硯舟對她在電影院睡着,倒沒任何異常的情緒,從影廳出來,開車送她回了家。
次日,程霓早上醒來,喉嚨有吞咽石子般尖銳的疼痛,再一次中招了。程霓現在倒是有些懊惱昨晚約趙硯舟去吃牛肉火鍋,她起床洗漱了下,換了身衣服出門去醫院拿藥。
程霓挂号醫生開了藥後,她拍了張取藥的照片po到朋友圈。距離那張照片已經過去一個小時,那位趙醫生還是沒有絲毫表示,程霓也就不了了之。
但這事一連過去好幾天,某天,程霓又不甘心起來,她腦子一熱,徑直撥出了趙硯舟的電話,撥電話的時候,她想着他要是沒接通,那就算了,不就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嘛,沒什麼不了起的。
下一瞬,電話就接通,程霓也顧不上寒喧,單刀直入道:“趙醫生這幾天有刷到我的朋友圈嗎?”
趙硯舟着實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遭,微怔:“我不怎麼看朋友圈,是錯過了什麼嗎。”
程霓:“這樣啊,那天我請趙醫生吃完火鍋後,第二天,我就感冒了,我還以為趙醫生至少會問候一聲,沒想到趙醫生看上去還挺冷漠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