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恒突然笑了一聲,隻是很森冷。
他隻是語調平陌地說:
“今日,你和李燕庸一同去了相國寺,你還給他做了菜?好似,還貼得特别近?”
“他把你抱在懷裡了。是嗎?”
蔺照雪都懵了,“我今日的行為,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你怎麼知道的那麼詳細?”
李總恒一點都沒有被揭穿的慌張:“我自然有資格。”
“況且,我早就想告訴你了。”
蔺照雪戒備心高高升起:“什麼意思?”
李總恒居高臨下地看了看緊緊攥着被角,特别害怕他的蔺照雪。
後閉了閉眼睛,恹恹說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在杭州城住的時候,有個哥哥,你成日來鬧他。”
蔺照雪呆了。
李總恒看她呆呆的模樣,一臉懵圈。
突然冷嗤,模樣超級不好。
蔺照雪頭次在雷厲風行,喜怒不形于色的李總恒身上看到這種低沉的神色。
還有種濃濃的怨氣。
他冷靜吐出一句話:“果然,你忘了。”
誰料下一瞬,扭過頭的李總恒,卻感到脖子被一下子勾住。
蔺照雪抱着他,使勁拍了拍他後背,
“我說呢,我說呢,你是司家哥哥,對嗎?”
李總恒這個處事不驚的人,難得僵硬了一瞬。
蔺照雪緊緊摟着他,李總恒冷寂的眼睛,微微張大,似是融化了冰。
他把手升起來時——
蔺照雪又有些哭腔地道:“我還以為你死了!”
李總恒的手楞在半空,又降了下去。
蔺照雪早早就沒了眼淚。
捧着他的臉看了好久:“像,果然像。”
“我說你怎麼對我那麼關心。”
“哥,這麼多年不見,你不想我嗎!”
蔺照雪在杭州的時候,她喜歡滿城瘋玩,爹娘那時候事多蕪雜,正在沖刺宰相的關鍵時刻,她可以說是被李總恒帶大的。
李總恒和她的奶娘沒什麼區别,在她心裡的地位,和她的爹娘都算同一位置了。
現在想想,非親非故的,他對她照顧那麼多,麻煩他那麼久,還有點不好意思。
但隻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她使喚李總恒,其實特别好意思。
蔺照雪:“那你為什麼成了李家家主?不是姓司嗎?”
李總恒:“我母家姓司。”
蔺照雪徹底安了心。
今夜她特别驚喜,對李總恒也沒有一點恐懼戒備的意味了。
怕什麼啊到底!
這是她“親哥”!
哪還會害死她!
*
不知為何,李燕庸竟然提早回來了整整一個月。
蔺照雪自然欣喜。
安全就好。
嶺南危險,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燕庸不用想,就在嶺南不好過。
蔺照雪打算給他補一補。
她得知了這個消息,在昨日夜裡便開始準備食材——
就等着李燕庸回來,二人團聚。
蔺照雪找人去邀請李燕。
他們的關系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李燕庸似乎也因為蔺照雪變得安分守己答應了下來。
說今日夜裡,會到蔺照雪這裡用餐。
蔺照雪忙忙碌碌了一整日。
和李燕庸隻追求味道,擺盤幹淨能入眼不同。
蔺照雪不和他那般地務實,而是變着花樣地擺好看的盤。
比如這蓮花鴨簽,蔺照雪就一片一片切好了,擺成蓮花的模樣,可精緻好看了。
再說這香藥葡萄,蔺照雪也是選了個精緻的檀木牡丹紋高盒子,把這盤果子給堆成小山的模樣,還放了些花做點綴。
一切都準備好了。
蔺照雪又坐在銅鏡前拿着唇刷點來點去。
直到一張豔若桃李的臉,在銅鏡裡顯露出來,遮掩了這些日子睡不着覺的憔悴。
如今煙柳畫橋,風簾翠幕,蔺照雪坐在凳子上,就等着李燕庸來她這裡。
她的心怦怦直跳。
但很多時候期待越高,落空的感覺就越大。
等到風停了,楊柳不動了,水波也隻有肥大沒睡的花色金魚鯉魚吐泡泡時——
李燕庸沒過來。
等的時間太久了,夜裡也冷。
蔺照雪就讓玉蘭先去睡了,她嘴上為了讓玉蘭安心,說自己也會睡,但實則總是一個人時不時出來張望。
飯菜也熱了一次又一次。
可枯坐了整整一夜。
蔺照雪才明白,李燕庸今日不會過來了。
直到晨鐘聲從寺廟裡陣陣響起——
玉蘭看着蔺照雪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咨嗟道:“姑娘不生氣嗎?”
蔺照雪其實早就習慣了。
如果以前,她肯定就大鬧一場。
但她已經改了,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懂得去體諒李燕庸。
于是,她對玉蘭搖頭:“他可能就是路上被公事耽擱了,他公務向來忙。”
蔺照雪平靜地讓人收了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