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院子裡的花,沒有紫色。四季常開的,隻有粉色。”
“是你栽的。我沒動過,粉色挺好看的。”
蔺照雪最初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但腦光一閃。
所以,李燕庸的意思是,給丁煥花紫色的胭脂,是因為丁煥花用的多。他就随手選了,而不是他喜歡。
但送給她的,是他喜歡的顔色?
蔺照雪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跟了過去。
李燕庸看她跟上,低頭看比他矮半個頭的蔺照雪,聲音平靜:“還難受嗎?”
蔺照雪愣了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他之所以給她挑胭脂,是因為知道方才看貓狗時,說的那句“你養得活嗎”傷到她了。
他,在道歉?
蔺照雪快快搖頭。
其實隻要他有心哄她,她就不氣了。
*
李燕庸原本以為,蔺照雪今日出來,會帶着他一起去相國寺北邊那一條小甜水巷。
那條街道全是賣些茶點和小飯館的,蔺照雪喜歡吃這些小玩意。
可誰料蔺照雪卻對他道:“天色已晚,郎君,不若我們回家吃?”
蔺照雪看出了李燕庸的愣神。
她神神秘秘地一路把李燕庸拉到了自己院的小廚房裡。
李燕庸看她有條不紊地系上圍裙圍襖,綁上銀索攀脖,一頭柔順的頭發用紅帶子圍起來,露出纖白的脖頸。
李燕庸:“你在做什麼?”
蔺照雪攤手聳肩:“這是廚娘的打扮,我要做飯。”
李燕庸歎了口氣,扶額:
“你會做?”
“别胡鬧了。”
蔺照雪才想讓他别瞧不起她,可旋即,李燕庸就自己拿了個廚娘用的圍裙圍襖,娴熟地給他自己套身上了。
還把袖子挽起來,露出有玉白,卻并不纖細的壯實手臂。
這手臂接過蔺照雪死活翻不動的,像深深紮根的老粗樹樁一般寬重的鍋。他卻輕而易舉地掂了掂。
讓人不禁感慨,文官單手挑大蟲,真不是吹的。
李燕庸邊有條不紊地洗菜,調味,起鍋,邊道:
“你不會,我來吧。”
這動作,一看便是做菜的好手。
是的,李燕庸說話,确實讓人覺着爹味滿滿,往那一坐就是誦經的佛。
但他确實包圓了飯菜,色香味俱全。
他性子就是太過于務實,直來直去的。
可蔺照雪卻并不開心。
因為做飯這事,讓她想起了五年前冷戰的時候。
五年前冷戰的時候,她為了緩和關系,就請宮裡的廚娘教她特訓過一陣,廚藝早就很好了。
但李燕庸不關心她,不知道她會。
甚至在她把飯菜送過去的時候,還随手給丁煥花吃了。
蔺照雪看着他忙前忙後的模樣,搭把手的心思也歇了。
覺着他既然這麼想做,那就自己一個人包圓吧。
累死他。
呵,他一點也不關注她,連她學會了都不知道。
氣了一會,蔺照雪也就消停了。
罷了,他性子如此。
蔺照雪已經會調節自己的情緒了。
蔺照雪于是褪去圍裙圍襖,還把綁頭發的紅帶子扯下來,散下全部的頭發,烏黑發亮。
黑發襯得還化着紅唇的蔺照雪模樣慵懶,亮亮的圓眼,也顯出幾分妖冶,格外攝人心魄。
今日在大相國寺呆了一整日,現在都入夜了。她之所以把頭發披下來,是打算把綁頭發的紅帶子還給廚娘。
等回來就可以吃李燕庸的飯了。
誰料蔺照雪才散下頭發,打算離開小廚房的時候,頭頂上卻突然被籠罩了一片陰影。
因為近距離,她能聞到身後男人讓人心安的安息香,感受到暖熱的溫度,讓春日侵入皮膚的寒氣都消散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受到右側的脖頸,被男人的下巴輕輕掃過,發麻發癢。
蔺照雪僵住了。
過會,她才不确定地問:“李,李燕庸?你怎麼了。”
李燕庸的手劃過蔺照雪的脖頸,很癢。
蔺照雪的心髒撲通直跳。
蔺照雪不自在地扭過頭,對李燕庸時隔很多年的觸碰,有些陌生抵觸,可又有些隐蔽的期待和欣喜。
她耳朵動了動,說話有些不穩:“為什麼突然湊過來?”
而李燕庸隻是把蔺照雪散下來的頭發抓成一束,又重新拿繩子綁了起來——
就沒有别的動作了。
李燕庸沒有絲毫欲望地直言提醒:
“在廚房裡不要散頭發,容易掉頭發。”
“發絲亂飛,别人還怎麼吃飯。”
蔺照雪:“……”
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回答有些急促,呼吸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