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錯在誰,懲罰的人都知道,肯定也不會重罰李燕庸。
他其實,從來就不喜歡她。
對不對。
鋪天蓋地的猜疑占據了她的心頭,讓她控制不住煩悶委屈。
那她還有什麼堅持的必要?
原本對這場燈會很是期待的圓眼,已經變得茫然難堪。
她在二人身後走着,越走越看不見。
直到人群把她淹沒。
她被遠遠抛卻了。
蔺照雪被人群擠到了鬧市中央。
周圍的熱鬧,對她來講,顯得刺眼虛幻。
她把自己抱起來,縮起來。
似乎這樣能讓她顯得沒有那麼可笑。
她被忘在這。
可能命運總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模模糊糊的視線裡,一道黑紅色的袍子,從遠及近,逐漸清晰。
穩穩地擋在了蔺照雪的跟前。
冷硬的聲音,從蔺照雪頭頂上幽幽傳來:
“怎麼,受情傷了?”
蔺照雪眼圈還紅着。
她吓了一跳,圓圓的眼睛擡眼一瞧——
入目,是一個撲面而來便隻覺着貌美的男人。
五官鋒利高挺,極有大美人的沖擊感。
黑袍紅繩,腰線挺拔修長,身量極高又有型。
通身價值連城的金玉琉璃,顯得五官更為豔麗逼人。
正雙手抱胸,黑袍飛揚,居高臨下,睨着她凄慘的模樣。
讓人不自覺臣服。
蔺照雪眼睛瞪得溜圓。
後,她兀自打了個哆嗦。
男人雖貌美,但臉卻常年跌着,和一張僵屍臉沒什麼區别。
黑袍雖然有型,但黑夜裡穿在他身上,氣質就太過陰森恐怖,仿佛下一瞬,她就要被他有勁的精瘦五指生生掐斷了脖子,深深嵌入她的血肉。
是李家家主,李總恒。
蔺照雪最怕的人。
因為,他是真的會随手殺人。
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心情不好了,她估摸着他連皇帝老兒都敢殺。
殺個她,簡直是順手解決的事。
蔺照雪難受,哭得一抽一抽。但面對這個恐怖男人,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扯出了一個狗腿的假笑。
求生的欲望蓋過了她的悲傷。
她表面笑呵呵,實則從牙裡才擠出幾個字,一字一頓道:
“李大人啊,您來找我做什麼呢?”
她趁機還不動聲色往後扒了扒,發現李總恒身後并沒有随從。
輕裝簡行來的?
哎呀,更像要殺人的了!
李總恒看她哭成這鬼樣子,随手從一個歪歪扭扭的荷包裡,拿出了疊得整整齊齊四四方方的手帕,塞進了蔺照雪手裡。
蔺照雪被遞手帕,一愣。
啊?
他關心她?
不過,還是哆哆嗦嗦又麻溜地去接。
嘴上人美心善家主。
心裡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總恒這個舉動,讓蔺照雪警鈴大作。
他為何要無緣無故來關心她?
看着也不像來殺她的樣子啊。
蔺照雪驟然靈光一現。
不會是……
不會是,想要從她這裡套到李燕庸的消息,從而殺死李燕庸吧?
蔺照雪覺着自己真相了。
你看,家主李總恒和李燕庸年紀相仿,可都要吃李家這一塊肉。
如今李燕庸官大,李總恒膝下又無子,還沒有夫人。
不日,李家還是得交到已然生下嫡子的李燕庸手裡。
僧多肉少。
李總恒自然要殺了李燕庸,奪回李家。
蔺照雪對李總恒有着高高的提防和警惕。
李總恒遞了手帕,卻看到蔺照雪更加狐疑提防的眼神。
他合了合眼皮,垂下眸子,周身氣氛更可怕了。
後,歎了口氣,隻沉默了一瞬。
他想得似乎很開,很快就沒再沉溺于不好的情緒。
他道:“走吧。想這麼多,也隻會耽誤好時候。”
蔺照雪懵:“去哪裡呢?”
李總恒側眸:“元宵節,你說呢?”
“一起逛逛。”
蔺照雪“啊”了一聲。
但轉瞬又覺着合理。
她懂李總恒為什麼要來找她逛燈會了,這是把她當替身了。
就像丁煥花說的,她長得特像李總恒的心上人。
不去找原型,找她這個替身,那就是對原型愛而不得。
和愛而不得的心上人一起逛燈會,誰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