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雷古勒斯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過問厄利涅斯的意願，他小心翼翼地擡眼，眼中掠過一絲緊張：“厄斯，你願意嗎？”

請說願意吧，厄利涅斯，為了你的垂首，我可以交付我所擁有的一切。

厄利涅斯如同蝶翼的睫羽微微垂落，雷古勒斯看着她，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信徒。

她沒有說話，隻是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随後向維爾斯點了點頭。

這讓雷古勒斯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盡管他明白，厄利涅斯點頭并不是因為他是雷古勒斯，但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垂眼笑了笑，至少自己再也不會是厄利涅斯绯聞之中的局外人了。

宴會的開場舞理應由這對新人進行，雷古勒斯彎下自己的腰，将掌心向上攤開的時候，他擡起眼睛，看向她。

“厄利涅斯，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他鼓起勇氣，将那句你願意嗎擴展，再次說給她，顯出一點執拗來。

厄利涅斯當然是不解的，因此當她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注視他時，卻能夠發現他的睫羽以一種微弱的幅度跟随心跳抖動。

于是那目光變成另一種茫然。

厄利涅斯沒有回答他，而雷古勒斯也沒有催促，他沉默地彎下腰，後頸隐藏在黑發與華服之間。

盡管是兄弟，他和西裡斯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個體。

西裡斯外放、尖銳，自由，而他靜谧、順從、枷鎖滿身。

西裡斯也不會這樣向她低頭。

厄利涅斯的指尖輕輕擦過雷古勒斯後頸的肌膚，察覺到後頸微涼的一點，厄利涅斯指下的肌膚一顫，他卻并未擡起頭。

于是她叫他：“雷古勒斯，擡頭。”

他便乖順地擡起頭。

厄利涅斯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去跳舞吧。”

雷古勒斯的眼中劃過一道暗流，厄利涅斯并沒有回答，但他依然道：“好。”

雷古勒斯從未離厄利涅斯這麼近過，雙手相握的溫度讓他有些留戀，這個距離，讓厄利涅斯發間的馨香充斥在他呼吸之間。

随着舞動，她的裙擺有時會掃過他的褲腿，而他貪婪的目光卻緊緊停留在她的臉上，卻又在厄利涅斯回視之時微微垂眼，避開與她對視。

二人的身影在舞池之中飛旋，動作默契，吸引着他人的視線，而舞池之外，也有兩人沉默地注視着這對合拍的舞伴，眸光深深。

瑞爾西斯控制着自己的視線從厄利涅斯的身上挪開，他并不忮忌，這支舞他在所有人看不見的時候陪厄利涅斯跳過成百上千遍，他……隻是覺得厄利涅斯身邊的人礙眼。

事實上，瑞爾西斯并不讨厭雷古勒斯，但也僅限于不讨厭，當他站在厄利涅斯身邊時，瑞爾西斯依舊感到一種刺眼的不相配。

錯開視線的瞬間，瑞爾西斯對上一雙同樣暗沉的眼睛，西裡斯·布萊克。

自從厄利涅斯上學以來，西裡斯就再沒有來過塞勒涅家。

瑞爾西斯從沒有過問，他對厄利涅斯以外的事情向來不好奇。

不過……

瑞爾西斯向一旁的位置偏了偏頭，西裡斯很快會意，他沉默地走來，兩個人走到遠離中心地方，這裡沒什麼人，适合交流。

“你想說什麼。”

瑞爾西斯笑了一下：“……沒想到維爾斯會選雷古勒斯。”

西裡斯片偏過頭，視線卻下意識落到舞池中那個人身上，意識到這點的瞬間他立即煩躁地将頭轉向相反的方向。

“……與我無關。”

瑞爾西斯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西裡斯眉宇間凝着的煩躁，沒有戳破他的不坦誠。

他隻是沉默地看着舞池中的厄利涅斯。

厄利涅斯……啊。

會有人比你我更親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