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甯指揮官。”

因為保密級别問題，現在的通話，聲音都被系統加工過了，如果有監聽，聽見的隻是亂碼，但加工的過程改變了兩個人聲音的質感。

“飛機看見了吧？這就是第四代戰機的模型機，從設計到生産出來，耗時四年，今天終于可以試飛了。研究中心是有試飛員的，但我覺得還是應該由一線飛行員來進行測試，所以，我選了你。

當然了，試飛是有風險的，試飛等同于A級作戰任務，你有權利拒絕。”

“我可以，我接受試飛任務。”甯長烽沒有多想，立刻做出決定，這機會太難得了，一個飛行員最高的夢想，不就是能駕駛跨時代的戰機嗎？

“那好，做準備吧，試飛一個小時之後開始，我會全程跟你保持通話。”

“好的長官。”

接下來換衣服，看手冊，熟悉緊急逃生按鈕位置。

四代機的内部大體上跟三代差不多，甯長烽學的很快。

一小時後，甯長烽已經帶上了頭盔，氧氣面罩，做好了飛離準備。

耳機裡又傳來了秦音的聲音。

“測試科目一共12項，測試地點包含了試驗空域的小行星，隕石帶，我需要的是極限數據。”

“長烽明白。”

“還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在我這裡，人命比飛機重要，雖然我不希望你按下逃生艙，但必要的時候，别猶豫，聽懂了嗎？”

“懂了。”

“開始吧。”

秦音下了命令，領航員指揮模型機駛入隔離區。

此時實時畫面也出現在了指揮室的大屏幕上，畫面有機身外部狀态，還有飛行員的畫面，不過飛行員有頭盔和氧氣面罩擋着，完全看不見臉。

指揮室中所有人都很緊張，四代機是秦音整個科研團隊的夢想，一旦試飛成功，恒星聯盟的軍事實力将又會上升一個高度。

試飛在緊張的氛圍中已經進行了40分鐘，12個測試項目完成了11個，機身數據非常好。

更值得一提的是，甯長烽不愧是王牌，太優秀了，每一個測試都做到了極緻。

“長烽，接下來最後一個項目，近地試驗，超光速飛向小行星，被引力抓獲之後，熄滅發動機，再重新點火，脫離引力。”

“長烽收到。”

雷達上，模型機開始向小行星靠近，速度非常快。

按照項目規定，當模型機顯示被引力抓獲後，甯長烽熄滅了發動機。

沒了動力，模型機開始受引力影響向地面滑行。

“現在重新點火。”

“收到。”

甯長烽按下了發動機啟動鍵。

一次，兩次，三次……發動機毫無反應，這異常指揮中心也第一時間發現了。

“報告長官，發動機無反應，請求使用備用點火裝置。”

“請求批準。”

然而，還是沒用。

“秦總，已經模拟過了，20秒内發動機再點不着，飛機将會墜毀。”

“還剩18秒了，17,16……”

秦音對着麥克風，看着那不斷減少的數字，果斷做出決定。

“長烽，我命令你立刻棄機，半個小時之後搜救隊會到。”

“秦總，我想再試試，還不到最後一刻。”

“你說什麼？”對于下令放棄模型機，秦音其實并不是不能接受，科學技術就是在不斷的失敗中進步的，可當他聽見甯長烽說出這一句話時，人瞬間就不淡定了。

“什麼叫最後一刻？我讓你現在就逃生，你聽不懂嗎？”

“甯長烽，甯長烽我命令你棄機。”

“5,4,3……”

“甯長烽……”

秦音話還沒說完，指揮室中所有顯示器全黑了，雷達上也沒了模型機的蹤影。

倒計時變成0，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有心态不好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而這一刻，秦音失去了所有表情，他站在指揮台前，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

他都幹了什麼？他沒把飛機造好，就讓人家去試飛？他怎麼跟人家的親人交代啊？

30秒，半分鐘，秦音好像回到了自己五歲那年，他看着自己的父親躺在玻璃棺材裡，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生氣。

窒息感沿着灰色的童年一路蔓延上秦音的脖子，秦音張了幾次嘴，才做出下一步指示。

“派，派出，搜，搜救……”

“嘀嘀嘀嘀嘀嘀~~”秦音話還沒說完，剛剛漆黑一片的屏幕又重新亮了起來，雷達信号也出現了，模型機正在返航途中。

“長烽呼叫指揮中心，長烽呼叫指揮中心。”

隻一句話，徹底将剛才死寂的指揮室點燃，所有人都在歡呼，但隻有一個人，依然面色如霜。

推開正在引導甯長烽返航的工程師，秦音再次面對話筒。

“為什麼不聽命令，你很想當英雄嗎？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永遠都回不來了。你結婚了是吧？聽說你跟你愛人感情很好，那你在剛才冒險的時候，你有想過他嗎？你要是犧牲了，你讓你愛人怎麼辦？”

視頻畫面裡，飛行員看了一眼鏡頭，似乎想解釋什麼，可最後還是沒說别的。

“我接受處分。”

“你的确應該被處分，等着寫檢讨吧。”

秦音離開控制台區域，走到了休息區，這裡禁煙，但秦音還是從身上拿出煙盒，點了一支。

這次試飛成功了，雖然很驚險，但各項數據遠超預期，這其中功勞最大的莫過于甯指揮官。

冒着生命危險完成了任務，各位工程師都覺得讓人家寫檢讨，挨處分有些說不過去。

“秦總，既然人和模型機都沒事，還是别給處分了。”

“是啊秦總，你看……”

“人回來了嗎？”秦音問。

“嗯，準備下機了。”

“好，通知他站在原地别動，我要去當面罵他。”秦音還在氣頭上，他使勁的把煙熄滅在光潔的茶幾上，起身就要走。

“秦總，秦總你消消氣，秦總……”

“滾開，誰攔我，誰一起去寫檢讨。”

秦音還是走了，他發脾氣的樣子太吓人了，一屋子高智商的年輕人一個個都隻能是替甯指揮官捏把汗。

甯長烽這會兒已經下了機，他把頭盔交給地勤人員後，雙手背在身後，站直在了模型機前面。

秦總罵的沒錯，他剛才的确沒有服從命令，他也确實冒了些險，雖然他自己有自己的風險判斷，但不服從命令這件事，還是說過不去。

聽指揮中心的人說，秦總會親自下來找他，甯長烽還是挺沮喪的，他沒想到過，跟秦總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會是這樣。

電梯快速向下，秦音臉色難看極了，他腦子裡已經想出了一萬句用來訓人的話，他今天一定要讓甯長烽明白，數據機器這些東西沒就沒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電梯門打開，秦音走向模型機和模型機旁邊站着的高大Alpha。

底艙光線不是特别亮，但足以把那Alpha的臉照清楚。

這會兒Alpha低着頭，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注意到就在他前面十米遠的距離，有人正用一雙震驚到無法形容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