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拉拉扯扯,混亂間,撞翻了椅子,垃圾桶都被踹倒,直到最後撞開衛生間的門,砰的一下,尚勒倒在瓷磚上。
後腦勺磕在地上,他眼前一黑,懵了半晌,世酉終于松了口,嘴角一扯,冷笑一聲:“今天不把你艹得下不了床,我世酉不是男人。”
他伸手捋掉身上遮掩吻痕的高領衛衣,後腰處圖騰般的紫羅蘭紋身蜿蜒在脊骨溝壑上,在冷白如玉的皮膚上豔麗異常,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尚勒還沒消化那句話,一隻冰涼的手就從他身後繞去,他一把抓住那隻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世酉,你他媽究竟想幹什麼!?”
“幹你!”
尚勒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裡的報複欲。
他猛地推開對方站起來,朝他大吼:“你冷靜!”
世酉不甘示弱 ,想方設法地要從後方壓制住尚勒。肌體碰撞,架子上的洗漱用品被打翻,噼裡啪啦掉了一地,互相牽制着對方,兩人無暇顧及。
混亂間,不知什麼時候撞到了淋浴器,溫熱水流噴撒在兩人身上。朦胧霧氣中,尚勒使出了力氣,把那微微發顫的身體死死禁锢在了懷裡:“冷靜!”
世酉悶哼一聲,終于安靜下來,尚勒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懷裡的身體就突然往下墜,濕漉漉的發梢從他的鎖骨劃過,引起一陣癢。
他立刻前傾身體,把世酉的胳膊架在了自己頸側,摸索着關了淋浴器,水汽稍減,他看清了懷裡人緊閉的眉眼。
世酉的臉是不正常的紅,嘴唇泛白,倚靠在他懷裡。
昏迷了。
尚勒迅速把人從衛生間打橫抱了出來,放在了下鋪他的床上,聲線不穩:“世酉?”
手掌落在他潮濕的額頭上,觸感一陣滾燙,尚勒皺起眉頭,他發燒了。
如果換成之前的尚勒,肯定不知道真正原因,但現在的他,是惡補過資料的他。
世酉纖長的眼睫沾了水珠,哪怕昏迷了眉眼都微微皺緊,殘存幾絲桀骜。尚勒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把人抱進浴室,做了清理。
浴室沒有浴缸,他隻能半跪在地,讓世酉面對面坐在他支起的腿上。對方昏迷後倒是很乖,趴在他肩膀上,清淺的呼吸灑落,讓那一塊背肌下意識緊繃起來。
尚勒緩緩捋掉他的褲·子,斂着眼睫,做了好久心理準備才伸手。他努力忽略觸感,直到水流沖出一些夾雜着血迹的東西,他确認幹淨後,才松了手。
男人之間,不及時清理會發燒,世酉明顯沒有注意到這些,也不知道對方今天一天是如何度過的。
尚勒想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根據今天看到的的資料,成功進行了理論實踐第一課。
閉着眼把人擦幹,換上幹淨的衣服,尚勒把人送到醫院打上點滴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尚勒揉了揉太陽穴,趴在床邊,看着昏睡的男生,對方柔軟的臉頰被枕頭擠的微微變形。
就這麼看着,他也逐漸睡着了。
*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粘稠的血液,殷豔的紅肆無忌憚地鑽進他的眼眶,喉間傳來窒息感,他用力掙紮,刀尖離他越來越近。
太陽穴傳來針紮般的疼痛,痛的他感覺自己腦袋要炸開,在承受不住的最後一秒,世酉猛地睜開了眼,冷汗涔涔。
月光如水,從窗外斜斜照進病房内,微微點亮了黑暗。世酉看到月輝下病房的潔白窗簾,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在哪?
側頭,他看到床邊趴着的人影,記憶這才逐漸回籠,臉色微沉,手指動了動。
尚勒察覺到動靜,醒了:“……世酉?”
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打開了床頭的小燈,擡頭就看到男生發紅的眼,額角是濕漉漉的汗。暖黃色燈光映照在他淺色的瞳孔上,化了那琉璃般的冷,多了些其他東西。
尚勒愣了片刻:“你做惡夢了?”刀削斧刻般的面龐上似乎泛起無措。
他從未見過世酉帶着一絲脆弱的模樣。
床頭上準備的水此時已經涼了,尚勒看了看他,給他添了些熱水,試着溫度剛好才遞給他:“喝些水。”
尚勒臉上有幾道趴着睡覺壓出來的紅印,眼底還有點剛醒後的茫然,此時眯着漆黑的眼看他,低沉的聲音莫名溫柔,說不清是夜色給的錯覺,還是其他什麼。
世酉看着那隻玻璃杯,尚勒個子高,手也很大,指節修長,手背筋骨分明,襯托得普通玻璃杯都小了一圈。
他過了好幾秒才接過,确實有些渴了。
世酉手背上的針頭已經被拔了,護士應該來過。尚勒看着乖乖喝水的男生,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低聲道:“謝謝你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了通話記錄,他再傻也猜出來,昨天晚上是世酉來酒吧洗手間找的他。根據他對世酉的了解,對方應該本想把他扔在酒店……雖然最後發生了意外。
不知是生病後的乏力還是什麼,世酉難得沒有再暴怒,隻看着尚勒。沉默片刻後,聲音沙啞:“我知道。”
尚勒眉眼一舒,擡頭看他,還以為世酉已經不生氣了,正要說什麼,世酉唇角一勾,鳳眼倒是仍然蘊着寒霜,聲音低緩:
“你讓我上回去,我就既往不咎。”
認識世酉的人都知對方最是睚眦必報,誰惹了他,就要做好被報複的準備,因為對方有這個能力和資本。
“……”
尚勒看他半晌,蒼白的俊臉,再加上那顆淚痣,病美人似的,怎麼看感覺對方都壓不過自己。他挑眉:“等你好了再說。”
世酉嗤笑一聲,似乎并不相信他。
事實上尚勒确實沒想着答應,他本就不喜歡男生,一想到世酉伏在他身上,他就頭皮發麻,感覺異常詭異。
明天是周日,世酉明天就能出院,倒也耽誤不了周一的課。
尚勒昨晚和面前的人糾纏一宿,今天早已非常疲憊,還想再睡一覺。給世酉扯了扯被子,他也在隔壁空着的病床上躺下了:“好好休息。”
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世酉神情莫辨地看着他,終究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