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消失了,難道他是被N吞掉的?
食丸自動浮起,在接近N的瞬間消失不見。
N緩步走向塗藍埙,一身煞氣,白超和白小句本能一縮,白小句蹦出來擋在塗藍埙身前,但哆哆嗦嗦,“大哥哥,你沒吃飽嗎……”
N的笑容仿佛染上血氣,黑手套在白小句頭頂虛摸一下,并沒有接觸上,微微俯身,“吃飽了,現在,我們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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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景府城?那肯定有警察蹲點,他回那幹什麼?自首去公安局更近吧。”塗藍埙輕踩油門,驚訝問N。
N似乎通過吞噬徐老師獲取了一些信息,“那裡有儀式物品。而且徐老師真教了他一點東西,比如三點血畫咒,能暫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人不容易看見。”
“三點血?”塗藍埙想起網絡故事,“就是天靈蓋和左右肩膀?”
她說話沒有顧忌,因為考慮到鬼兒童也是兒童,不宜目睹儀式,白小句被沿路找了家有兒童樂園的快餐店扔進去,白超則跟車一起。
N默認,又催促塗藍埙加速,他們幾乎是擦着超速的邊,一路狂飙開到尚景府城,奔到樓下,果然看見兩輛車裡有便衣人員在啃面包。
湯偉甯很成功地從警方眼皮下溜過去,把自己送進了徐老師挖好的坑裡。與其說他傻,不如說癡,抓住哪怕億分之一的機會,也要試着救回白小句,以解他心中對家庭的愧疚。
但世間的一切都有所代價,這次湯偉甯付出的會是什麼?N隻答了一個字:“命。”
塗藍埙一行越過警方包圍要容易得多,奔上樓,湯偉甯家的門自動解除反鎖,門縫裡飄出一股血腥的氣味,她隔着口罩也聞得清楚,是很新鮮的血。
忽然想起來,湯偉甯在這間房子裡不光藏有那隻白色熊娃娃,還有被打磨過的手術刀。
他要做什麼好像呼之欲出了。
卧室裡已經一片狼藉,血流淌蜿蜒,如畫詭異的地圖。湯偉甯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他用一隻折起來的軟枕墊着頭,正目睹着自己的胸腹處。
從肋間到小腹,他的皮膚脂肪層被劃成兩半,肚臍也被一分為二,成為咧着的“大嘴”旁側的兩枚半圓,肌肉層因劇痛蠕動着,下面露出内髒的形狀,他好像捧着一隻紅彤彤的豐收果籃。
湯偉甯無暇視聽外物,一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柳葉刀,另一手攥着個預先被血浸透的紅東西,正往自己的腹腔裡塞,塗藍埙快被吓暈了,踩在血地上,隻覺得鞋底滑膩站不穩,但還是撲上去,抓住對方已經開始發涼的手臂,“住手!你被騙了!”
他的狀态很不正常,一般人到這步會休克,但湯偉甯被邪性的東西吊着一口氣,竟還保持動作能力,在塗藍埙手中掙紮起來,後者根本不敢用力,生怕一抖落他肚子裡的零件就掉出來。
但其實,湯偉甯就是快死了,他的生命因這場非法手術而迅速流逝。
請鬼胎。請來的鬼胎如何安放,怎麼複活呢?
當然是借由人的身體“生”出來。
湯偉甯瘋起來沒邊,他竟然想自己再把白小句生出來一次!
N冷漠站在一邊,眼神中鮮見地有一絲恻隐,擡起手,湯偉甯流出的血雖然沒回到體内,但他的動作被定住,裂開的腹腔也朝中間合攏,稍微兜住了。
那隻血淋淋的東西自動飛到N身前,正是那隻昂貴的白色熊娃娃,被血污得腌臜,兩顆可愛的黑豆眼睛十分詭異。
湯偉甯虛弱而絕望地微笑,意識朦胧:“超超……小句……”
他的眼睛阖上了。
血色熊娃娃在空氣中自動拆解,背部縫線有不止一次的拆除痕迹,裡面是一縷極細的頭發,紅線纏繞,白超情緒穩定地說:“這是小句的胎發。”
而在最内層,還沾着些燒化的灰,從死氣味道判斷,是徐老師的某樣遺物燒出來的。
問題很明白了,熊娃娃是載體,裡面縫的東西才是和靈魂相聯系的鍊接,而且被調換過不止一次。徐老師想要狸貓換太子,自己借由湯偉甯的腹腔“出生”,但湯偉甯也不是傻子,尤其在遇到塗藍埙和N以後。
——徐老師的偷換讓他更加确定,這個方法是有用的。
N輕輕嗤笑,血色熊娃娃的眼珠自動脫落,對着光一照,居然藏有一枚閃爍暗光的微型攝像頭。
“那些灰是騙人的,它,才是徐老師真正的後手。”
眼珠攝像頭霎時崩解四碎,帶着徐老師最後一絲不甘的哀鳴,消弭于人世間。
與此同時,屋内多了兩道身影,一白一黑,肅立在湯偉甯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