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分鐘,湯偉甯手機亮了,是梁微發來消息:大哥,你最近還好嗎?怎麼突然要出差了。
塗藍埙和湯偉甯對視一眼,後者表情似悲似喜,既有兇仇露面的悲憤,又有“幸好不是我弟弟”的釋然。
湯偉甯回了兩句片湯話,梁微還在關心:鵬安最近如何?你經常見他嗎?
她甚至一句接着一句:我最近也有計劃去福市,想和大哥見面單獨聊聊,行嗎?你千萬别告訴湯鵬安。
福市是湯偉甯假稱出差的城市,從地理位置上與梁微所在的老家城市很近。
湯偉甯見塗藍埙的臉色變得奇怪,連身陷詭案都忘了,趕忙解釋:“我倆真沒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說這些,以前我和梁微不太熟的!”
塗藍埙把他的思路扯回去:“沒看出來嗎,她希望掌握你的動向,并保證你離開鹿城後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湯偉甯悚然:“是啊!梁微還不讓我告訴鵬安,明顯是要繞開鵬安對我下手!”
他連利益鍊條都捋出來了:“超超和小句死後我家錢歸我,我死後我家錢歸我弟,隻要再死一個我弟,這錢就都落梁微手裡了……”
湯偉甯把自己吓得夠嗆,要不是塗藍埙攔着,他都要打電話給湯鵬安救風塵了。可還沒等他吓完,湯鵬安的消息接踵而至。
湯鵬安:哥,你出差怎麼不告訴我?一個人嗎,要不我陪你去。
湯偉甯的臉色難看起來,莫非真是夫妻犯案?他回:不用,梁微還沒回家,你走了小光怎麼辦。
湯鵬安無所謂:帶着呗,跟學校請個假,就當跟咱倆去福市旅遊了。
現在這兩口子的得分再次1:1,狼狽為奸的可能性極大,塗藍埙拍闆:“走,先趁着天亮把學校和湯鵬安家探了。”
倒不是天黑容易見鬼,N冷笑說那壓根是瞎話,隻是塗藍埙在白天好歹有點心理安全感,于是撺掇湯偉甯出門。
他們今天在别墅區進進出出,塗藍埙還戴個口罩,門衛看湯偉甯的眼神都不對了,直要把他浸豬籠的憤憤然,仿佛為天下所有守節癡情男子之恥。
來到學校時,正好趕上放學,實驗小學内外兩條街都擠滿車子和家長,恰逢校園伸縮門敞開,塗藍埙被湯偉甯領着,混在入校的家長中往裡進。
小學校園和大多數公共場所一樣,進出是要刷臉的,湯偉甯自然不在話下,塗藍埙再次借了N的光,悄聲問:“怎麼樣,有感應嗎?”
N被一個又一個蹦跳的小豆子穿過身體,臉色談不上好看,忽然目光鎖定教學樓正門的方向——湯鵬安正領着湯光明出來,還回身跟一位二十多快三十的女老師笑聊。
湯偉甯說:“那個是小光的班主任,師大畢業的,姓劉,博士呢!”
再看過去,劉老師已經在應付别的家長,湯鵬安和湯光明并肩往校園外走。湯偉甯說湯光明今天晚上應該有足球俱樂部訓練,如果現在快點往尚景府城趕,說不準能打個時間差,在湯鵬安從城市另一個方向趕回來前,去他家偵查一番。
還沒轉身,N忽然站住不動,兩根手指拎住塗藍埙的衣袖,往回一指:“那裡不對。”
那個位置站的是劉老師,旁邊圍着幾名學生和家長,還有其他班級擠在一起,塗藍埙:“劉老師怎麼了嗎?”
“不是她。”N的眼神銳利非凡,涼薄一笑,又有種随意但危險的感覺,“是她身後的那個棕色頭發的。”
學校老師一般不允許燙染誇張發型,深棕色已經是極限,所以劉老師身後那個紮着棕色卷曲短馬尾的女老師,在人群中就非常顯眼。
塗藍埙遞去疑惑一眼,問湯偉甯:“那個老師你認識嗎?”
湯偉甯迷茫:“啊?那裡隻有劉老師一個啊。”
他看不見那個棕色卷馬尾的女老師。
隻見對方從劉老師身後緩緩轉過臉,小半張臉從額角開始碎裂,身上的葫蘆袖白襯衫也沾了灰似的,整個人比背景灰了兩度,雙眼埋在兩片陰影中。
是鬼啊。
這種打扮,這種出現時機,那棕馬尾鬼生前可能是實驗小學的老師。
N直接朝着教學樓内走去,塗藍埙和暈頭轉向的湯偉甯隻能跟在後面,幸好人群雜亂,他們雖然引起了一些注意,但順利混了進去。
劉老師追過來:“哎,小光爸爸,您到教學樓去有事嗎?”
她把湯偉甯認錯了,臉上帶着那種班任教師經常對社會地位較高家長的認真感。
塗藍埙立馬裝和他不認識,擦肩而過時,聲音從口罩下面溜出來:“撒謊,擺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