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藍埙皺眉看過去,湯偉甯不是正和小寶孕育着一個孩子嗎,還沒落胎呢,怎麼又多出個兒子來?
而且那小男孩的耳朵和腦袋形狀和他一模一樣。
這麼想着,她的聊天軟件有在電腦登錄,趕緊給自己發條消息:湯偉甯有兄弟姐妹嗎?
幾乎是剛發出去,電腦女鬼就回了信:有的,有個雙胞胎兄弟,應該叫湯鵬安。
附贈兩張截圖,一張是湯偉甯的聊天聯系人,備注為鵬安,兩人隻存有一通電話的記錄;另一張是湯鵬安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最中間的小男孩就是剛剛那個的幼年版本,但臉上沒疤。
湯鵬安居左攬住男孩肩膀,是和湯偉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白瘦長臉,斯文微笑着;右邊約是男孩的母親,長相倒是端正,就是低眉順眼的。
朋友圈還轉了兩條鹿城第二醫院的公衆号,像是工作任務。
沒想到湯偉甯和湯鵬安兄弟都挺了不得,一個大學老師,一個醫院上班,社會地位很穩嘛。
誰想到湯偉甯在老婆死後利用她的賬号發了一筆呢?他做視頻抹眼淚的那個房間,裝修可比他兄弟家豪華多了。塗藍埙扁扁嘴,希望湯鵬安能是個本本分分的正常人吧。
想到這,她手指微僵,不對啊,白超是平台頭部博主,湯偉甯不是在她死後才發的,白超生前他家就很有錢,隻不過那些錢的實際的支配權屬于白超自己。
白超死後才不一樣,全歸湯偉甯了。
塗藍埙喝了口黑咖啡,苦液從舌尖滾到胃裡,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約好的銷售如期到來,兩人——其實是三人,附加一個沒聲形也不吃喝的N——談得很愉快。
李銷售沒想到塗藍埙這麼專業,三言兩語就顯出是内行,不像是年輕小網店主的樣子,棋逢對手頗為驚奇,最後給了不錯的渠道福利。
“藍小姐,您哪所高校畢業的,開網店屈才了呀,我們部門還缺人……”李銷售叫着塗藍埙的假名,打起主意,要是知道她以前旁觀學習的是塗氏集團這台大機器運作,豈不要口噴咖啡。
既是吓的,也是笑的。
塗藍埙飛快簽好單子,當他開句玩笑,給着台階把話推回去,李銷售更愉快,一上頭打開手機,稱呼都改了,“妹妹,我看你注冊的網店類型也做實體,我們有倉庫物流,你報地方,要是用我們送貨上門,給你走内部優惠。”
他這是把她當成背靠大店的了,想在本地找新貨源,先抛出艘小船試試水。
否則的話,網倉物流、本地大商超供應和末端網點零售是三件不同的事,她屬于最後一種,理論上不歸他們公司直接管,怎麼可能用得上他們的物流。
“那感情好啊。”塗藍埙一口應下,“給我留個分銷部電話。”
“專業,你不簡單!”李銷售豎大拇指。
她其實不在乎物流員敢不敢來開發區這鬼地方,隻是為了談價,便利店現在是小,但把店做大是未來的潛力空間,她一直很看好自己的。
李銷售結了賬走人,塗藍埙沒想到事情辦這麼快,一口悶掉剩下的黑咖啡,心裡美了一會,想起旁邊的N一直沒說話。
是不讓他吃東西,所以不高興了嗎?
這不能怪她啊,他非要隐匿形體,别人又看不見他,這邊她和銷售談生意,旁邊盤子裡吃喝一口一口憑空消失算怎麼回事。
塗藍埙主動表示友好,“哎,我看這家店的提拉米蘇不錯,你要不要來一個?”
“不用。”N冷淡一笑,他笑起來比不笑更冷些,但很好看就是了,“你還是操心湯家吧。”
湯家?她反應過來,“你看出什麼了。”
剛剛N的确眼睛盯着店門外,随湯家人的車而去,但馬上銷售推門進來,他就恢複了那種漠不關己的表情,隻在塗藍埙談判壓價的時候,露出一種介于“孺子可教”和“還是稍微嫩了點”的神色。
“接男孩走的那個男人,身上有屍氣。”
塗藍埙沒跟上,“濕氣?”下一秒恍悟,“你說屍體的屍。”
她就覺得不對嘛,走手術刀殺手路線的夜莺醫生怎麼改中醫了。
一拍大腿,白小句的骨灰在墓地呢,湯家人還能沾什麼屍氣,當然是白超的。
全部都說通了,白超大概率是被湯家人殺了,所以以前常戴的、埋着陪女兒的金镯上的人氣變成死氣,接觸過屍體的湯某也沾了屍氣。
“屍氣是屍氣,死氣是死氣,這不是一回事吧?”塗藍埙說着繞口令。
“不一樣,屍氣是多次、深度或長時間接觸屍體沾上的;死氣是被鬼跟着,或者被死者的怨念糾纏沾上的。那個湯家人身上隻有屍氣,沒見死氣。”
為表嚴謹,剛接走男孩的被稱為湯家人,但塗藍埙直覺,出現在鹿農大附近的應該是湯偉甯。
湯偉甯接觸過白超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