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風,仿若一頭狂暴的猛獸,裹挾着尖銳的砂礫,狠狠地擊打在玄甲之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趙家軍那醒目的雙螭紋旗幟,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似在向這片荒蕪之地宣示着某種不可侵犯的威嚴。少年将軍身姿挺拔,穩穩地勒馬于崖邊,凜冽的寒風肆意地吹亂他的發絲,卻絲毫未減他的英氣。月光如水,輕柔地灑下,映照在他心口的玉佩上,泛出幽藍的光澤,那光芒仿若藏着無盡的秘密,神秘而又深邃。
副将一臉凝重,匆匆趕來,雙手高高捧上鎏金密匣。匣子在月光下閃爍着奢華的光芒,卻又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息。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裡面的羊皮地圖上血迹尚未幹涸,觸目驚心。“将軍,冷宮梅樹開花的消息已傳遍漠北十二部,那些蠻子說…… 說這是亡國妖兆。” 副将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顯然被這傳言深深震撼。少年将軍微微皺眉,修長的指尖輕輕撫過地圖上朱砂标記的尼庵位置,腦海中思緒萬千。忽然,他嘴角上揚,低笑出聲,那笑聲在風中飄散,帶着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原來,三日前探子來報,江南那座尼庵的住持煎藥時,陶罐炸裂的卦象竟與漠北星象完全重合,這看似毫無關聯的兩件事,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系,将遙遠的漠北與江南緊緊纏繞在一起。
千裡之外的京城,本應是一片祥和甯靜的夜晚,然而幼帝寝殿内卻彌漫着詭異的氣息。幼帝正躺在龍榻上酣睡,絲毫未察覺到危險的臨近。龍榻之下,緩緩滲出暗紅的血水,那顔色猶如凝固的鮮血,觸目驚心。值夜太監在殿内小心翼翼地巡邏,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瞥見這一抹異樣的紅,心髒猛地一縮。他戰戰兢兢地靠近,蹲下身子,顫抖着雙手掀開金磚。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隻見磚縫中竟生出梅枝,梅枝上的殷紅花瓣嬌豔欲滴,卻又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花瓣上凝着冰霜,仿佛來自極寒之地,而花心卻嵌着顆浸血的東珠,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氣息。“陛下!這、這是夢裡的……” 老太監聲音顫抖,話還未說完,梅枝像是被某種邪惡的力量驅使,突然瘋長起來。枝蔓如蛇一般,迅速纏住幼帝的腳踝,用力将他拖向地底。幼帝在睡夢中被驚醒,發出驚恐的慘叫,然而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禦林軍聽到動靜,迅速破門而入,然而此時,寝殿内隻餘滿地碎冰與半幅撕碎的《往生咒》。衆人定睛看去,咒文末尾添了朱砂新注:“雙生歸位,螭吞日月”,那字迹鮮紅如血,仿佛在訴說着一個即将降臨的巨大陰謀。
晴月悠悠從混沌中蘇醒,意識逐漸回籠,鼻間滿是濃郁的藥香。她微微睜開雙眼,輕紗帷帽外,江南的杏花雨正淅淅瀝瀝地落下,那輕柔的雨聲仿若一首舒緩的搖籃曲。然而,這美好的氛圍并未持續太久。小沙彌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手中捧着染血的襁褓殘片,神色驚恐。“住持!山門外那位将軍…… 他心口的胎記在滲血!” 小沙彌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銳。晴月聞言,心中猛地一震,她下意識地掀開袖口,隻見腕間螭龍疤痕突然灼痛起來,那是三年前往生台白光中烙下的印記,仿佛在提醒她,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将來臨。她緩緩走到銅鏡前,看着鏡子中那張與林昭儀九分相似的臉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此刻她才明白,原來當年白玉台上那具水晶棺,早将她的魂魄與亡母的怨氣煉作一體,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卷入了這場無法逃脫的陰謀之中。
“姑娘可知這玉佩的來曆?” 玄甲将軍不知何時已來到晴月面前,他取下青銅面甲,露出一張年輕卻帶着滄桑的臉龐。隻見他心口胎記滲出的血珠,竟在玉佩表面遊走成符,那符紋閃爍着奇異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晴月瞥見玉佩内側的螭紋暗刻,心中一驚,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永昌帝棺椁中的血诏,那紋路如出一轍。她下意識地攥緊袖中銀簪,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将軍。将軍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戒備,突然咳出一口黑血,那黑血濺在案幾的茶湯裡,水中倒影竟顯現出趙铎的臉!晴月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生台的白光将我們魂魄打散重組……” 将軍喘息着,艱難地扯開衣襟,隻見他心口螭龍紋下隐約浮出晴月胎記的形狀,“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才是雙生子真正的詛咒。”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訴說着一個沉重的秘密,讓晴月心中五味雜陳。
更漏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一聲又一聲,仿佛在倒計時。尼庵地窖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那聲音仿若來自地獄深處,讓人毛骨悚然。晴月神色一凜,提起風燈,緩緩走下石階。地窖中彌漫着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昏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映照出周圍陰森的景象。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腳步,眼中滿是震驚。隻見青蘿的墓碑竟在地窖中央重現,原本熟悉的碑文上新增數行血字:“永昌三十七年,雙螭噬月,往生者歸”。晴月的指尖微微顫抖,輕輕撫過冰冷的碑面,心中湧起無數疑問。就在這時,她背後突然襲來一陣寒風,寒意瞬間穿透骨髓。她猛地轉身,隻見本該葬身火海的純貴妃正立在陰影中,發間九鸾銜珠钗滴落黑血,那模樣猶如惡鬼一般。“好孩子,這局棋還未終了呢。” 純貴妃的聲音陰冷而詭異,在這寂靜的地窖中回蕩,仿佛預示着一場更加驚心動魄的風暴即将來臨。
晴月強忍着内心的恐懼,怒目而視,質問道:“你究竟還想做什麼?一切的罪孽不都是因你而起!” 純貴妃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聲音在狹窄的地窖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我不過是在完成當年未竟之事,你以為那水晶棺、往生台,真的隻是巧合?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隻為了今日。” 她邊說着,邊緩緩向前邁出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晴月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