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圍在雪稚身旁。
其中周威最是關切,急得團團轉:“雪師弟,要是你出了事,我可怎麼向師尊交代。”
雪稚垂下眼皮,眼睫落下了一片扇形的陰影。
抱着膝蓋一聲不吭,往裡縮了縮,企圖躲到人群後面。
周威還以為他是驚吓過度了:“雪師弟,畫皮妖已死,别害怕了。”
雪稚悶悶“嗯”了一聲。
身邊的人大多都在安慰他,悄悄地擡起頭,透過縫隙,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身影。
是……謝争流。
眼看那道身影動了動,他心頭一突,慌忙收回了目光。
周威還在說:“要是還好不了,等你的未婚夫來了該如何是好?”
“未婚夫?”冷淡的嗓音響起。
周威看去。
原來是那位看似不好惹的長生宗弟子。
心中奇怪,這位看起來不太像是愛管閑事之人,許是随口一問。
念頭轉過,周威解釋:“這次我們除了參加萬宗盛會,更是有一件要事,就是送雪師弟前來完成婚約。”
謝争流咀嚼着:“婚、約。”
周威感覺後頸生出一股涼意:“是、是啊……是師尊定下的婚約……”
謝争流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目光銳利,直接穿過了重重人群,落在了雪稚的身上。
雪稚抱作一團,烏發從耳畔垂落,眼睫扇動,分外可憐。
……不要再看了。
他清楚的感覺到目光在身上遊走。
冰冷,專注。
像是被惡狼盯上,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吃入腹。
【他不認識你】
雪稚将驚呼聲咽下。
顫巍巍的:“那他為什麼看我?”
【……不知】
雪稚将頭埋得越發的低,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才好。
【你也假裝不認識他】
【不要被發現了】
周威還在說:“雪師弟,多虧了這位道友從畫皮妖的手上将你救下,還不快道謝。”
雪稚連頭都不敢擡,生怕被看出異樣,怯生生地說:“謝謝……”
“分内之舉,不必言謝。”謝争流的目光不加掩飾,落在了少年的身上,“不過畫皮妖手段詭異,不知有沒有落下暗傷。”
未盡之語不必言說。
周威立刻反應過來:“雪師弟,你快讓道友看看有沒有受傷。”
雪稚不肯,下意識往後躲。
周威一邊往外推,一邊解釋:“道友莫怪,我這個師弟生性怯懦,定是被畫皮妖吓得不輕。”又轉過頭對雪稚道,“雪師弟,道友修為高深,讓他看看總沒錯,以免到時耽誤了婚期。”
雪稚被推搡着,踉跄了一下,措不及防的直面上了謝争流。
“……!”
謝争流伸手扶住:“雪師弟,小心。”
明明是普通至極的稱呼,落在謝争流的口中,像是生出了旁的意味。
每一個音節都在齒間咬碎,連骨頭渣子都沒用放過被吞咽下去,讓人生寒。
雪稚動彈不得,隻得任由對方捏住手腕,靈氣在經脈中遊走,惹來陣陣顫栗。
好奇怪。
好……癢。
雪稚拼命咬住了唇角,不至于發出一些古怪的聲響。
這麼多人看着,他不想丢臉。
細密的汗珠從鼻翼冒出,臉頰像是火燒一般,眉目含水光。
終于,謝争流松開了手:“暫時無礙。”
雪稚忙後退躲到了周威的身後。
“不過——”謝争流的話鋒一轉,“既然諸位道友有要事在身,不偌先行進入長生宗中,以免再節外生枝。”
這話說的有道理。
周威和其他弟子頻頻點頭,出了畫皮妖這件事,他們在花神節看熱鬧的心思也散去了,免得再生事端,不如早點進入長生宗中。
于是衆人草草啟程,離開了城鎮。
一心宗的隊伍中,多了一個人。
周威在一邊湊近乎:“道友,接下來去了長生宗,可要靠你多多照拂了。”
謝争流立于飛舟前頭,一手負在身後:“我隻是一介普通弟子,算不得什麼照拂不照拂的。”
周威心裡嘀咕。
普通弟子?
一劍将畫皮妖斬殺的普通弟子?
鬼才信。
周威哈哈一笑,轉移了話題:“長生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門,氣勢磅礴……”
一人有心奉承,一人有心接近。
不消片刻,周威就将一心宗的老底都全盤托出。等周威反應過來,已經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謝争流對一心宗的秘聞底蘊一點興趣都沒有,反倒是一直在追問關于雪稚的一切。
周威不解,但也一一告知。
“雪師弟是師尊撿來的棄嬰,一直以來性子孤僻,沉默寡言,此次帶他出來,也是為了完成師尊為他定下的婚約。”
“婚約對象是誰?這個我也不大清楚,隻知道是長生宗中的一個修士。”
“道友為何對雪師弟這般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