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開始的時間很早,晨光尚且熹微,鳥鳴聲零零碎碎,散落在
大部分成員和洪白雁都是肉眼可見的熟悉,謝丹芸穿得利落,脖子上挂着看起來就很專業的大炮,笑眯眯地和洪白雁打招呼,眼睛一直往墨翊身上瞟。
他們私底下讨論過這個莫須有的“洪隊對象”,起初沒人相信洪白雁真的會談戀愛,此人從前的油鹽不進他們可是有目共睹。
上個學期有人在活動結束之後,想要和洪白雁加個微信,洪領隊當即打出了一套絲滑的三連招——
第一步,曲解含義:“你是想要我拍的照片留紀念嗎?”
第二步,委婉拒絕:“我是用手機直接拍的,設備不太好呀。”
第三步,以退為進:“姐妹,借一下你的設備……來,這個可愛吧,你可以直接看到白鹡鸰的屁股!我把這張留給你,先走啦那邊有反嘴鹬。”
洪白雁風風火火地遁走了,留下要微信的學弟、謝丹芸、謝丹芸相機裡的白鹡鸰屁股面面相觑。
目睹這一切的謝丹芸曾一度敬服于洪白雁的高超對話技巧以及優秀的逃跑速度,口出“我覺得他比起和人談戀愛更可能和鳥談”的豪言。
但如今她一看墨翊始終落後洪白雁半步緊緊跟着,半臉笑意半臉驕傲的樣子,還是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判斷。
“這真是情侶吧,”她和自己姐妹八卦,“還是剛談沒多久那種,談三個月以上的都沒那個表情。”
耳聰目明的墨翊聽到了,努力嘗試收起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
沒收住。
洪白雁和護林員也很久沒見,正在一條一條和他重新對規章制度,也順便給新人重新講一遍。
護林員和葉鳴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化形成小白臉的老妖怪不一樣,他很尊重自己的年紀,化形成了慈眉善目的老人,因此洪白雁能和葉鳴插科打诨,卻會不自覺地把護林員當作長輩。
“上個學期你說這個學期可能不來了,會很累。”護林員給每個人分發本次活動的專屬徽章,壓低聲音和洪白雁聊着,“最近好一點了嗎?”
洪白雁亦步亦趨跟着他,目光卻不自覺地往正在被謝丹芸搭話的墨翊身上瞟:“也不能說多好……”
護林員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向墨翊,注視一會兒,忽然眉頭一皺:“他和我們一樣?”
洪白雁悶悶地“嗯”了一聲。
護林員也失語了,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隻說:“那很……那很少見。”
他們相顧無言,那頭墨翊好不容易甩脫謝丹芸好奇的追問,快步上來和洪白雁并肩,怕表現得太明顯,隻是扯扯洪白雁的袖子。
在他所不了解的領域,墨翊總表現出完全的信賴和無聲的支持。
護林員笑了,朝墨翊眨了眨眼,不知是否看透了他的本性,很籠統地揮一揮手:“雁鴨都飛過來了——去看吧!”
他們的路線和尋常遊客走的大路不太相同,那天是大晴天,冬日的陽光疏朗,把濕地的風都照得輕快。
前一段路,身邊隻有小水塘和農田,再遠處就被荒草覆蓋住。墨翊難得地話很多,像個一無所知的新手,洪白雁就輕聲地接住他的每一個問題。
“它長得好像藍莓……”“那是紅尾水鸲。”
“咦,它的腦袋長得好奇怪?”“鳳頭鸊鷉就是那樣。”
“這個看起來好醜哦。”
洪白雁停頓了一會兒,沒第一時間回答,過一陣子才忍不住開始笑:“你故意的?”
墨翊垂着眼睛,狀似很無辜。
“那個,”洪白雁對着旁邊蘆葦杆上的灰黑色橢圓形嚴肅道,“是夜鹭。”
“有沒有可能不知道領導長什麼樣和偷偷罵領導醜這兩件事不能同時存在?”
墨翊不懷好意得很坦然:“我又沒說錯。”
洪白雁瞥了一眼落後他們幾步,被兩人的結界隔離在外根本無法靠近,正在對着帶來的指導書自給自足的其他人:“我明白。”
墨翊把長發順到一邊,大膽地決定再坦誠一點:“我問這麼多其實隻是因為……”
因為不想看見洪白雁為了回答别人的問題忙得團團轉,墨翊沒有那種愛看自己男朋友和别人聊天的習慣。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洪白雁又瞟了一眼正在努力解答其他人問題,一臉苦相的謝丹芸,眼睛彎出一個狡黠的笑,“我本來就是為了你才組織這次活動的,所有的時間本該無條件傾向你。”
“不然,我怎麼會答應帶上那幾個能打工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