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翊還是垂着頭，小聲：“他這麼讨厭我，追求他也沒啥希望。”

葉鳴歎了口氣，給他分析現狀：“要麼你現在去和他坦白，等着他向你道歉或者疏遠你，要麼你把身份藏着繼續和他當朋友，等他發現真相之後罵你，要麼你現在就疏遠他以絕後患。”

墨翊：……

他鵝的，一個都不想選。

葉鳴從他黑暗如東食堂的臉色上看出了答案，頓覺逗小鵝就是好玩，沒忍住嘴角上揚兩個百分比：“那你回去再想想。”

墨翊甩他一個眼刀，像風一樣刮走了。

一出門，漆黑的夜色下樹影婆娑，林間樹葉的響動仿佛誰在猖狂地大笑……等等，大笑？

墨翊猛地回頭把妖管所的大門撞開。

葉鳴雙手撐着桌子，神色端正地詢問：“怎麼了，墨先生？”

墨翊疑惑地注視了他一會兒，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了——

背後傳來更加猖狂的大笑！

墨翊一把子把門推開，憤怒地指着葉鳴：“你明明就在笑我你都沒停過！”

“你等着，我跟你講夜鹭走多了總會遇見鬼，我今天就要收你！”墨翊嘴上殺氣四溢，實際上隻是盤腿原地坐下，從包裡掏出了電腦開機。

“你在幹嘛？”葉鳴好不容易笑完，好奇地問他。

“我要變出一隻大蟒蛇來把你吃了。”墨翊冰冷地道。

“那你為什麼拿電腦？”

“我在啟動python……”墨翊着急忙慌地在屏幕上戳戳戳，“哎喲開機彈窗怎麼關來着……給我跳轉到什麼頁遊界面了……什麼玩意，開局一隻鵝，一刀999……”

而洪白雁正抱着雙臂圍觀齊頌在電腦屏幕上被一隻簡筆畫出的大白鵝追得滿地逃竄。

“你很懷念被鵝追的感覺？”洪白雁費解道，他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給齊頌再安排一次專屬體驗。

“呃呃诶诶诶哥，别，哥，”齊頌一轉身就給他跪下了，“我就，那什麼，偶爾找找刺激。”

洪白雁嘴上不饒人地和他互相攻擊幾句，腦子裡卻還在複盤今天在食堂他到底說什麼讓墨翊難過了。

剛化出人形的時候他經常說錯話，也沒法做到像墨翊那樣當成趣事拿出來說，他總覺得無意識之間傷害到身邊的人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于是更加謹小慎微。

明明做鵝的時候自由自在，誰都敢叨一嘴，變成人了卻開始作繭自縛。

他拼命地想，最後也隻想到可能是今晚他聲音太大，讓墨翊覺得丢臉了。

他知道有些人是這樣的，會因為身邊的朋友吸引目光而尴尬，能夠共情其他人的丢臉，可能墨翊也在學習人類的過程中學到了這一習性……

洪白雁當即掏出手機，給墨翊發消息：“今晚讓你感覺難受了嗎？對不起，下次我不會在大庭廣衆下這麼幹了。”

齊頌在一邊目擊了全過程，莫名覺得他洪哥發出去的消息很微妙。

洪白雁抱着手機等了十五分鐘，也不見墨翊回複，心裡涼了半截。那邊齊頌又沉浸回自己被大鵝追的世界，洪白雁卻開始注冊校園論壇，準備清算一下這上面的言論。

齊頌是校園論壇十級學者，洪白雁則還沒涉及那麼深奧的人類社交平台，他抱着手機，虛心求教齊頌：“你們在上面平時都幹什麼？”

齊頌對他的野生爹很是熱心，放任自己再度被大鵝創死，打開校園論壇來解決另一隻大鵝的問題：“大家都上課刷刷，找個樂子嘛，除了本系内部偷偷嘴一下導師、教務處、本校數據平台、培養計劃、水課老師、閨蜜男友……”

洪白雁：……這嘴得也太多了。

齊頌找到了他要找的帖子：“我們還評校花校草！哦但不是那種校花校草。”

洪白雁定睛一看，評出來的“校花”是教學樓邊上的玉蘭花，“校草”是敬華湖邊上的蘆葦，帖子下面幾千樓的學生為玉蘭和紫藤誰該當校花打得不可開交。

洪白雁突然感覺自己錯過了很精彩的一段校園生涯。

“還有就是校園裡的明星小動物，”齊頌繼續翻給他看，“動保協會的會長謝丹芸每周會實名制更新一個帖子，挨個介紹小動物，比較著名的有敬華湖的幾隻大鵝，第六宿舍的貓……”

這個洪白雁倒是知道，他上學期給動保當顧問的時候也經常寫推文，謝丹芸給他科普過校園明星們的愛稱，他那時候為自己和黑天鵝齊名生了好一會兒氣。

他順着那些帖子翻了幾條，随便點進去一個求助帖子：“鵝帝說被大白追過的人期末考會有好運……”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齊頌看見大白鵝就繞道跑，他為了恢複大白鵝的正面形象，随口安慰他說被大白鵝追過之後期末能考得更好。

洪白雁凝視齊頌：“這個鵝帝，是誰？”

齊頌突然覺得天花闆很好看，突然開始拿起拖鞋搜尋蟑螂，突然覺得自己的遊戲角色還有救……

“齊頌，”洪白雁幽幽地，“這個鵝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