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石階不斷蔓延,孟清許着一身淡青色長衫,手裡拿着一卷竹筒,在其上踱步,她要去書院拜訪,本該昨天就去的,但因婚事耽誤了。
她身後跟着翠竹,“小姐,昨天我去向趙夫子請假,聽說小姐要成親了,她笑得還很開心,就是有點怪怪的。”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孟清許嘴角勾起,笑意溫和,“定是你看錯了。”商人重利,為大多數文人不喜,趙夫子是這大多數中的一員。
她與原身母親是同窗好友,關系不錯,且還有幾分想要将自己的兒子許配給原身的意思,聽此消息,能笑得出來已是勉強。
碧水書院是縣裡唯一的書院,面積不大,有三個班,啟蒙班,童生班,秀才班。書院裡最有學問的就是山長,是一個舉人,其餘人都是秀才,趙夫子趙雪也是。
在門口便能聽見小童朗朗的讀書聲,進門,清風拂面,将書院裡的花草吹得搖擺,邊上幾棵垂柳在旁翩然飛舞,一派怡然之色,孟清許不禁看入了神。
“這不是清許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轉頭,是老山長。
彎腰行禮,聲音帶着幾分親近,“山長,幾月不見,您還是這麼精神矍铄。”
山長古原,是孟母和趙雪的老師,且是看着原身長大的。
古原笑了笑,“哈哈,老了,不比從前。”接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孟清許一眼,“隻是沒想到幾月的功夫,清許小娘子便有了夫郎。”
對于她的打趣,孟清許沒有多少意外,落水之事傳得很快,何家為了平息輿論,隻會早早将兩人定親的消息傳出。
“這是來找我那弟子趙雪的吧?”古原瞥了眼她手裡拿的竹筒,“是找她求解功課?”雖是疑問,但語氣确是笃定。
“也拿給我看看,這些日子去府城訪友,也不知你的水平進步了多少。”她今天得空,也來看看這徒孫的水平。
孟清許求之不得,這些天雖感覺進步了,但沒有前輩指點,總是會有缺漏的地方,忙将手裡的竹筒打開,“勞請山長指正。”
素白的紙張上字迹清晰,蒼勁有力,古原不自覺誇道:“好字!”這書法,依稀能看見原來的影子,但又有了更深的突破,着實沒想到孟清許會有這麼大的提升。
緊接着,古原又不自覺被内容吸引,破題自然,見解獨到,就是隐喻上還差些意思,不過不影響整篇文的水平,一口氣讀下來,身心舒泰。
轉眼看向一旁恭謹樣的孟清許,眼睛亮了亮,“清許啊,好些時日不見,精進不小啊。”
孟清許謙虛一笑,“山長誇大了,這是近日通達了些。”
“通達?是不一般了啊。”古原聲音裡帶着幾分感慨,遙想當年,自己在這個歲數要是有這幾分水平,也不至于蹉跎至今啊,以前還覺得清許這孩子跟她母親一樣,考個秀才就到頭了,如今倒是讓她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你跟我來。”将手稿小心卷起,放入竹筒,古山長朝着孟清許招呼道。
孟清許聽話跟上,眼裡透出幾分細碎的光,若能得到古山長的指點,這條科舉之路便是順遂了不少。
書房裡墨香肆意,古原在一大堆書裡不停翻找,将幾本書拿了出來。
“這是我這些年的一些讀書心得,你拿去看看,還有這幾本,是些經典史書,你這文章雖有幾分妙處,但在引典上差些意思,還有這……”
孟清許耐心聽取意見,時不時插上兩句,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