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大家一起出力,處理了殘留的地獄藤枝條。
地獄藤主幹約半米粗,因為根本被火灼燒的緣故,它的主幹向外延伸十幾丈長的距離,都呈現假枯萎的狀态。但是末端的藤條因為較遠,沒被波及,還處在旺盛期。
宋顯等人用火灼加刀砍的方式,分割了獄藤的主幹和細枝末條,全都修剪成同樣的長度,休眠期的堆放在一起,旺盛期的另堆放在一處。兩種各有各的作用,日後按需取用即可。
“這麼多藤條,堆起來放像柴堆似的,我一會兒給它們搭個棚子。”
“這些藤條刀槍不入,還怕淋雨不成?就那麼放着也沒事。”
地獄藤從剪裁到搬運,都是宋陸遠出力最多。宋顯心疼他辛苦,不想讓他再幹活了。
“那可不行,這可都是難得的寶貝,得好好存放。”
宋陸遠極其稀罕地撫摸着一根粗壯的地獄藤,臉恨不得貼了上去。
這可是制作神兵利刃的好材料,能做很多他最愛的大寶劍。
“讓他幹,他有使不完的牛力。”
宋寒承遞了一大碗水給宋陸遠。
宋陸遠一口喝完,“不過我得先去一趟村裡,找陳村長給我做個木劍玩玩。”
他早就選好了一根地獄藤,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它被做成大寶劍的樣子了。
宋陸遠對二人揮了手就走。
“等等。”
宋顯趕忙去屋裡取了錢袋,交到宋陸遠手上。
“要是不夠的話,就跟陳村長打個商量,我過兩天補給他。”
宋陸遠感受到錢袋沉甸甸的重量,有一瞬間怔愣。
這些錢都是宋顯辛苦地一個一個撿蘑菇換來的。
要知道在宋顯眼裡,他并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隻就是個好奇想學武的孩子罷了,做木劍也是玩的成分居多。
可他卻一句話都不埋怨,還把辛苦賺來的所有錢都給了他,由他去玩兒。
“用不着。”宋陸遠别扭地把錢推回去。
“臭小子,哪能讓人白幹活兒,當然要付錢啊。你是不是又想武力威脅陳村長?”
宋顯眼盯着宋陸遠,目光裡是不帶着任何雜念的純粹,旨在訴說一個目的:做人要友善誠信。
宋陸遠煩躁地抓了抓頭。他曉得了,這錢他要是不拿,他的好爹爹應該又會給他來一次“促膝長談”。
“行,那也用不了這麼多。”
宋陸遠隻想拿十文錢出來,又被宋顯攔住了。
“都拿着,還有木楔子的錢呢,一起結給陳村長。”
“他敢收麼。”宋陸遠拿着錢袋,邊走邊嘀咕。
“你說什麼?”宋顯沒聽清。
“沒什麼。”
“見了人要禮貌打招呼,離開時也要禮貌道别!”
“知道了,真啰嗦。”
後半句話宋陸遠很小聲,仿佛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宋顯轉過身,發現宋濟民和宋寒承正并排坐在竹椅上。在他們對面也放了一把竹椅,倆人仿佛在等着他去坐。
宋顯把剛殺好的山雞端過來,坐在竹椅上,邊用竹簽子紮雞邊問兄弟二人,是不是有話要對他說。
“爹不是想破除蒸食幼子的惡習嗎?我們來支持爹,跟爹一起想辦法!”
宋濟民熱血地握拳,充滿了幹勁兒。
宋顯愣了一下,擡頭與宋濟民剛好對視。
小兒子的樣子很乖巧,洋溢熱情的眼睛閃閃發亮,像一束無法隔絕的光,照進了他的心底。
突然,那種熟悉的惡心感又湧上喉頭,無數畫面在宋顯腦海裡閃回。
集市上裝在竹筐裡被販賣的孩子……實驗室裡裝在容器裡被研究的嬰兒……一個接着一個死亡……一次又一次宣告失敗……一排排裝滿紅色血液試管……長長的穿刺針泛着冷冷銀光……
每次想到童年那些不堪的經曆,宋顯都忍不住産生生理性嘔吐。
“爹爹,你沒事吧?”
宋濟民白嫩的小手立刻扶住了宋顯的胳膊,給他遞帕子。
宋寒承遞來了一包酸梅,讓宋顯含一塊試試,或許能壓住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