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展開,上頭聖上言說有意放衛小娘子一條生路,故而将她賜給老丞相作為侍妾,代他照顧忠良。
“陛下說了,要是丞相大人不滿意,禦史大人可以代其拒絕。”廣雲公公笑得和善。
聖上看似給了選擇,但實際上卻未留餘地,禦史大人要是答應,便絕無和衛小娘子在一起的可能,若是不答應,衛小娘子隻有死路一條,同樣沒有未來可言。
那麼,禦史大人要怎麼選呢?
秦起就笑了一下,也不說拒絕,也不說答應,他卷好聖旨,在廣雲公公惡意的笑容裡将它直接丢進了火盆,卷起的火舌一下子将絲帛的聖旨吞了進去。
“禦史大人,你,你竟敢……”
廣雲公公萬萬想不到,他吓得眼睛都瞪直了,忙一個飛身撲過去救火。
秦起叫人攔住他,看着很快燒成灰燼的聖旨溫和一笑,語氣和緩:“聖上說了可以拒絕,有什麼問題嗎?
“你你你……”廣雲公公氣得手直抖,“大膽!你們這是抗旨,拿下他,給我拿下他。”
馬骁肆幾人都被秦起的放肆吓得脖子一涼,但無人會聽廣雲公公的話,所有人第一時間握住腰間的節杖,戒備朝他,時刻做好滅口的準備。
“你,你們,都反了,咱個要告訴陛下。”廣雲公公吓得連滾帶爬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起笑着“嗯”了聲,他擦了擦手上沾到的龍涎香,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手滑,相信今上可以理解的。”
“大人,現在我們是?”
馬骁肆有些不知所措,接下來是要造反還是找人弄聖上啊?
“衛小姐不是還沒有判?”秦起眉梢挑起。
大人崴,什麼時候你還考慮這個。
馬骁肆默了默,彎腰拱手請示:“那個,這要怎麼判啊?”
不是,真的要砍你那心尖尖的頭啊?
秦起斜睨了他一眼,理所當然:“衛小姐不是申論了嗎?”
這意思就是按官奴的結果判,禦史大人你這是要和今上對着幹到底了嗎!
馬骁肆徹底被上官的嚣張弄得人麻了,一會兒還是送個信回家讓老娘連夜跑路吧。
秦起交代完便有事模樣離開,正這時,袖擺突然一重,有人從身後拉住了他。
他回頭,眸子裡一瞬還有沒來得及調整的冰冷戾氣,衛姜以為已經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了,此刻才知,差的遠去了。
積年累月的恐懼難以在幾天内撫平,衛姜畏懼想要收手,可看着男人很快複歸的平和,她朱潤的指尖動了動,下定了決心反是攥得更緊了些。
“那道聖旨是不是關于我的?我是注定的罪身,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大人還是将那位公公追回吧。”
人與人的好都是你來我往的,她不能總是單方面汲取。
秦起心中詫異少女感知的敏銳,隻是見識了她,因不甘遭受權勢擺布以及強權者的暴虐搶奪,在不了解女官,在有心上人的情況下毅然要走上條艱難路。
他明知如此,如何能再将她置于同樣的境地。
況且她終是受自己連累。
如今即便知道自己有上桌的可能,于他隻是有個正當理由出現在衛姜的身邊,哪怕偶爾生出些占有的念頭,也從未敢設想有成為她夫君的一天。
是他低估了帝王的惡意,給她帶來了危險。
秦起從衛姜手裡抽出袖子,用最為平靜的語氣叙述道:“衛小姐多慮,隻是本官做了些事連累了家父。”
“是這樣嗎?”衛姜看着空了的手,并不太相信。
“衛小姐三番五次對本官那樣……”秦起意有所指的頓了頓,逗人的騷話張口就來,“如今又關心本官的家事,衛小姐不會是對本官有什麼不軌的想法吧?”
衛姜臉上紅的滴血,手擺成了扇子:“沒,沒,沒,不敢的事。”
這下哪裡還有膽氣再問。
衛姜最後被定在明日出發張掖,田老太太明知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還是一下子紅了眼眶:“姜兒莫怕,婆婆這就把糧鋪開過去,婆婆罩你,隻是,怎得,怎得,就這麼緊趕啊,不能再寬限些時日嗎?”
是啊,時間實在是有些緊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