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安知道,那是小時候的自己。
小男孩突然被什麼絆倒,重重摔在地上,膝蓋磕破了皮,滲出鮮紅的血。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昏暗的走廊盡頭便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面容冷峻,眉眼間與小男孩有七八分相似。
小男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抖着乞求:“爸爸,不要……”
男人卻無動于衷,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毫無生命的物件。
他大步走到小男孩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衣領勒緊了小男孩的脖子,窒息感讓他下意識地掙紮,小手胡亂地抓撓着男人的手臂,可那點力氣對男人來說微不足道。
男人似乎覺得這樣提着有些吃力,突然松手,将小男孩重重摔在地上。
男孩的頭磕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額頭上頓時滲出了血。他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意識。
男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拽起他的一條腿,像拖着一袋垃圾一樣,将他拖進了黑暗的走廊深處。
畫面一轉,一個狹小的玻璃皿中,小男孩蜷縮在角落裡,臉上滿是淚痕,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
他透過玻璃,怯生生地看着外面的人,嘴唇顫抖着,猶豫地喊了一聲:“爸爸……”
男人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溫情,隻有厭惡與瘋狂。他冷冷地注視着玻璃皿中的小男孩,仿佛在看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祝頌安站在夢境之外,看着這一切,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和無力感。
他想要沖過去,救下那個無助的小男孩,可他的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下一秒,小男孩被強行固定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四肢被金屬扣緊緊鎖住。
男人站在手術台旁,手裡握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眼神冷漠得令人心寒。
沒有任何麻醉,手術刀毫不留情地刺入小男孩的腺體。劇烈的疼痛讓小男孩瞬間失聲,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眼睛翻白,幾乎要昏死過去。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透過記憶,傳遞到了祝頌安的身上。
他猛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腺體,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額頭上滲出冷汗,仿佛那把手術刀正刺入他的身體。
最後,小男孩的腺體還流着血,就被男人粗暴地丢回了玻璃皿中。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實驗室裡的尖叫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黑暗的實驗室裡,小男孩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無神地注視着前方,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生氣。
祝頌安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額頭上滿是冷汗。他的手依舊緊緊捂着腺體,仿佛那裡還殘留着夢中的劇痛。
“頌安!”陳時煦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祝頌安緩慢地轉頭,耳邊的聲音斷斷續續。
“沒事了,沒事了……”陳時煦抱着他,“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祝頌安有些回神,突然就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
陳時煦慌亂地手忙腳亂,他指尖擦擦祝頌安的眼淚,又因為祝頌安哭得太過難過,上氣不接下氣,他又擡手輕輕拍着他的脊背。
祝頌安想起來了被自己遺忘的那部分記憶。
想起來後,他沒有激動,沒有驚喜,隻覺得難過。
原來他是那樣可憐。
萦繞他的夢魇,是他兒時的真實生活。
祝頌安哭得很傷心,他似乎要流盡自己所有的眼淚,想将那些委屈悉數哭出。
哭完後,祝頌安的眼睛和鼻尖都泛着紅暈,唇上還帶着些許濕潤的光澤,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
“小可憐兒,夢到什麼了?”陳時煦輕聲問道,一邊拿起熱毛巾,輕輕敷在他的眼睛上。
祝頌安這才覺得不好意思,臉上浮現出一絲羞赧,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去訓練嗎?”
“等會兒去,”陳時煦把杯子遞給祝頌安,“先喝點水。”
祝頌安輕抿了一口水,總覺得空氣中似乎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桃子酒香。
他微微皺眉,遲疑片刻,側頭看向陳時煦,低聲問道:“你……能聞到嗎?”
“聞到什麼?”陳時煦擡眼,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桃子酒的味道。”
陳時煦的眼神微微一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緩緩俯身,歪着頭湊近祝頌安,呼吸幾乎拂過他的耳畔,聲音低沉而緩慢:“房間裡到處都是,我怎麼會聞不到呢,頌安。”
最後兩個字被他刻意拉長,帶着幾分暧昧的意味。陳時煦的目光緊緊鎖住祝頌安,眼底仿佛藏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祝頌安隻覺得耳根一熱,臉頰頓時覺得發燙,他擡手捂住腺體,害羞的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的信息素竟然是這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