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今禾的囑托,或許是司機心地善良,他扶着祝頌安進了單元門,一直送到電梯口才離開。
祝頌安的心裡亂成一團,卻又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氣,将手指按在指紋鎖上,門“咔哒”一聲打開了。
房間裡的玻璃瓷器碎片已經被清理幹淨,沙發上坐着的方梅見祝頌安進來,臉上的疲憊之色瞬間被驚喜取代,但很快又轉為擔憂和愧疚。
“頌安……”她輕聲喚道,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
祝頌安沒有回應,避開了方梅伸過來的手,徑直走到沙發拐角坐下,目光低垂,并沒有看方梅。
“頌安……”方梅的眼眶紅腫,布滿血絲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仿佛過了許久,祝頌安終于擡起頭,聲音沙啞而低沉:“您能告訴我真相嗎?”
方梅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她點了點頭,“好。”
十幾年前,區際之間的關系緊張,戰火頻發。九區作為其中的主要勢力,屢屢挑起争端,意圖通過戰争擴張其影響力。
更為嚴重的是,九區利用其先進的科技,秘密進行大量基因改造和腺體摘除等實驗,這些行為嚴重違反了區際公約。
面對九區的挑釁和非法實驗,以十三區為首的多個區域迅速組成聯盟,決定采取行動。
聯盟精心挑選并訓練了一支精銳部隊,計劃通過内外夾擊的方式,徹底瓦解九區的勢力。
行動初期,任務進展順利,聯盟部隊成功滲透九區。
然而,當搜查部隊深入九區的實驗室時,他們發現了一幕令人震驚的場景——大量兒童的屍體,并且這些孩子無一例外被摘除了腺體,遍體鱗傷。
這些無辜生命的逝去,讓所有在場的士兵和指揮官都感到深深的悲痛和憤怒。眼前的慘狀不僅是對人權的極大侵犯,也是對區際和平與正義的嚴重挑戰。
這一發現進一步堅定了聯盟徹底鏟除九區非法行為的決心。
索性,這次命運的天平偏向了正義,任務進行得格外順利,九區被一舉殲滅了。
搜查部隊傾瀉而出,在一個廢棄礦洞深處,發現了九區的秘密實驗室。
通風管道裡飄着福爾馬林和鐵鏽的氣味,搜查隊的所有成員都帶着防毒面具。
如若不是探測儀上顯示附近有活體,他們怎麼也想象不到這樣的環境裡竟然還有生物活着。
直至特種部隊破開第七層鉛門,一個環形實驗室展現在衆人面前。
又是一批孩童屍體,每具屍體的脖頸處裸露的腺體創口正在滲出淡綠色黏液。
忽然,一個玻璃器皿裡的傳來悶響。
搜查部隊小心翼翼上前,卻隻見一個全是插滿導管的男孩,額角已露出白骨,卻還在用變調的童聲重複:“求求我……”
随後,他們在相同的玻璃器皿裡找到了十三具“活體”。
這些“活體”并沒有名字,他們隻有一些沒有規律的編号。
随着進一步搜查,所有人才知道那些編号記錄着他們被改造的排序。
之所以沒有規律,顯得混亂,隻是因為在一萬個兒童基因改造中,隻活下來了這十三個。
而他們的平均年齡僅有十二歲。
軍隊面對這些孩子束手無策,最終決定将他們全部轉移到科研院,寄希望于科研人員能夠找到恢複他們正常狀态的方法。
然而,經過科研院的全面檢查後,人們才意識到,問題的複雜性遠超最初的想象。
這些孩子的基因中混雜了多種其他物種的基因片段。這些外來基因在他們的體内不斷排斥、融合,導緻了一系列不可預測的副作用。
尤為令人震驚的是,這種基因改造促使部分孩子的腺體發生了第三次分化——原本是alpha的個體,可能會進一步轉變為beta或omega。
同時,這些孩子的學習能力異常強大,個人素質也不再受到性别的限制。
他們仿佛超越了傳統人類的範疇,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潛能。
可是,科研院很快發現了一個緻命的問題:這些孩子的新陳代謝速度遠超常人,身體始終處于高速運轉的狀态。
這種超常的代謝速度導緻他們的腺體迅速衰老,最終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當第七個孩子死去時,方梅在實驗室嘔出了膽汁。
人類基因的難題并不容易破解。
“疼嗎?”方梅第一次給0452做檢查時這樣問。她的手指很涼,戴着乳膠手套的觸感讓0452想起了他的好朋友7523的屍體。
0452沒有回答。
他的睫毛上挂着細小的水珠,看起來似乎很難過。
方梅的鑷子剛觸到他突變的第二肋骨,0452忽然咬住了她的防護手套。
方梅疼得下意識想收回手,但0452的眼淚突然落下。
“沒事了……”方梅忍着手指上的疼痛,安撫着0452。
“你會活下去,”她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保證。”
0452松了口。
方梅通過0452的基因序列得知,0452原本是一個Omega。
他的面容面容本該清秀可愛。可在第三次分化時,他分化成了Alpha。
這一轉變讓他的身體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展現出Alpha的特征,骨骼變得更加結實,肌肉線條愈發分明。
他的臉上也帶着古怪。
當大家看向0452時,那雙眼睛時而流露出alpha的銳利,時而又閃爍着omega的敏感,仿佛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在他體内不斷拉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矛盾感。
這讓方梅和團隊裡的每個人都很喜歡他。
祝融峰總愛在深夜來實驗室。他會帶來一些外面世界的糖果,包裝紙上印着0452看不懂的文字。
“平安,”他這樣叫他,“你要平安長大。”
但随着一個又一個的孩子死去,科研院的氣氛也變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