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這兩個字,簡直像無能之人才會使用的咒語一樣。
不過穆秋很清楚黎谌的手段,他有上百種方法讓人聽話,盡管他用到穆秋身上的,隻不過是最簡單的控制——金錢交易,用利益馴化他。在原著裡,黎谌對主角受的控制欲才可謂是恐怖,後期更是玩上了監禁、字母遊戲等等。
聽見裡面沒有動靜,黎谌也沉默了一會兒,語調變得更加冰冷,“我是不是對你臉色太好了,以至于讓你誤以為可以拒絕我——你應該不想我們的事,讓你即将離婚的妻子和女兒知道吧?”
“……什麼?!”
穆秋站在門前,聲音故作驚慌,這黎谌果然就是個具有極端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偏執狂,前些天的溫柔都是假象。
于是他終于被迫打開了一條門縫,黎谌的目光頓時黏了上去,他雙眼低垂也沒看黎谌,冷漠的聲音傳來。
“可現在并不是工作時間,黎先生,這是我家,我希望工作和生活可以分開。就算是我這樣的工作,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見。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我把你的錢退回去也可以。”
話音剛落,如死寂般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空間都仿佛凝滞了。
從來沒有受挫過的黎谌,還是頭一次,遭到穆秋這麼冷漠的拒絕。
穆秋無意識的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
按照黎谌驕傲的性格,肯定不會容忍别人的拒絕。從他拒絕黎谌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但是聽着黎谌急促的呼吸,穆秋摩挲戒指的動作漸漸放緩,平靜的說:“也許你現在有點生氣,但過幾天就好了,就會把我忘了。我隻是一個路人。”
然而實際上,黎谌的反應并不符合穆秋的猜想。
“不是說都要離婚了嗎?”
黎谌忽然抓起他的左手,指尖按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力度大得仿佛想要捏碎他的骨頭,冷聲冷氣的問:“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又想要回歸家庭了?感到愧疚,所以想要辭職了?”
每次被黎谌這樣用力握住手腕時,穆秋都像是被毒蛇纏上一般,厭惡的想要抽離,卻掙脫不開,“你已經知道了啊。是陸景然告訴你的?”
看來黎谌是因為誤會了,所以才跑來找他的。
擔心被陳晨聽到八卦,穆秋連忙走出門外,但他沒帶鑰匙,就隻能把門虛掩着。
公司給員工安排的宿舍是普通小區,一梯四戶,對面也有一戶,也是他們的同事,不過隔音很好,裡面的人應該聽不見。
黎谌提到這件事,已經超出了穆秋的預料,他隻能故作平靜的提醒:“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關系吧。”
“所以你根本不想離。”黎谌盯着他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下了結論。
他慢條斯理的說:“我很好奇,婚姻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用。我的父母是一對怨侶,婚姻是他們的枷鎖,讓兩個不相愛的人捆綁在一起。”
“而你,你的身體已經出軌了,你的心又能堅持多久呢?”
早在發現穆秋戴着戒指上班時,黎谌就猜到了,肯定是他的妻子想離婚,但他卻不願意離。可既然舍不得,又為什麼要去夜店?
穆秋默了默,側開頭,冷白的臉上仿佛隐忍着什麼情緒似的,低聲說:“對我來說,感情是最不重要的。”
黎谌的眸色如深井般幽暗,誤以為他在意的是妻女,是家庭,而除此之外的感情都能舍棄,“就這麼不想離婚,舍不得她?那你又為什麼會去夜店?”
發覺黎谌竟然對這個謊言深信不疑,穆秋嘴唇微動。他擡眸看向黎谌,對方的眼神也精準的與他對視,兩點寒芒閃爍其間,涼飕飕的,直擊人心,讓人頭皮發麻。
穆秋臉頰緊繃,他本來對很多事情不願意深思,但此刻卻忽然有些想問,黎谌何必對他如此咄咄逼人?簡直就像是吃醋的妒夫一樣。
就在穆秋想要解釋,自己其實已經離婚了的時候,系統适時提醒道:[宿主,我剛剛說什麼來着,你别自以為是了好嗎?别解釋了,就這樣讓他誤會吧,趁機跟他斷了。你也别多想,不要忘了,他是因為主角受才會去夜店的。]
系統的話及時拉回了穆秋的理智。
[我知道了。]
他也算是嫌黎谌煩了,必須及時抽身才行。
穆秋垂眸,清眸更顯冷淡,語氣倒是軟化了些,道:“黎先生,其實我請假的原因真的就是生病了而已,今天這隻是意外,我以後會聽話的,等過幾天我病好了再說,好嗎?”
聞言,黎谌便垂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一時間也沒吭聲,仿佛在審視他這番話的真實可信度。
就在這極度安靜的時候,浴室裡忽然傳來明顯的動靜。
陳晨在裡面洗澡,浴室離門口很近,加上穆秋并沒有關門,所以黎谌很輕易就能聽見裡面嘩啦啦的水聲。
黎谌遲疑的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浴室裡有人?”
是誰?難道是穆秋的……妻子?
難怪穆秋剛剛還在冷漠拒絕,現在卻忽然軟了性子,就是擔心被他發現他妻子在這裡,所以想要盡快敷衍過去把他趕走吧?
黎谌的呼吸都凝滞了片刻,喉嚨發緊,這一刻他背脊都繃緊了,眉眼越顯鋒利,整個人像被凍結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塑,看起來堅硬,但一碰地就會碎掉。
本來覺得唾手可得的東西,卻早就有了主人,這種落差感一直折磨着黎谌,直到現在,那種感覺再次變得格外清晰的席卷而來。
當然,他完全忘了一件事——這裡是穆秋的家,即便那人真的是他妻子,那也是符合常理的事情,他黎谌才是一個不速之客。
他耳邊不斷響起浴室裡的水聲,滴答滴答的,幾乎快要和他瀕臨崩潰的心跳同步。
就在黎谌想要伸手開門之際,穆秋攔在了黎谌的前方,“不是什麼重要的人。黎先生,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現在你該走了,以後我們還是在會所見面吧。”
穆秋可不敢把這事鬧到陳晨面前,畢竟陳晨知道他早就離了婚,要是把這事捅出來……
黎谌盯着他,倏地笑了一下,隐約露出尖錐狀的虎牙,兩隻大手搭上穆秋的肩,“你擔心我在這裡對你做什麼嗎?放心,我不會的,我來找你就隻是擔心你生病嚴重,所以過來看看。”
穆秋不由往後退了點距離,這家夥怎麼突然笑得這麼讓人不安呢?
他點了點頭,“那、我們之後再聯系……”
然而下一秒,黎谌就把他捁進懷裡,一手打開了門,擁着他進去然後把他抵在了鞋櫃前。
穆秋眩暈了一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雙腿下意識想要合攏,卻被黎谌強勢的用膝蓋抵着分開了。
黎谌身量高大,手掌也寬厚,幾乎能捧住穆秋整張臉,此時則牢牢攥着穆秋的兩隻手,壓在頭頂上,另隻手捏着他的下颌,完全的被壓制的姿勢。
黎谌暗色的目光凝在他薄紅的唇上,“但我在關心你,你卻這麼敷衍我,太令人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