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來啦。”
藍錦熟門熟路地給蕭仁禹遞上一根烤腸:“嘗嘗這個,我剛烤出來的。”
蕭仁禹不聲不響地接過,放進嘴裡,“啵”的一聲,肉汁濺到了眉毛上。
藍錦笑彎了腰,遞給他手帕。蕭仁禹默默按住伸進袖口拿帕子的手,接過了藍小娘子的絲帕。
“這個吃起來就是要小心的。你何時聽說了我來天都開店了?好些日子不見你,以為你又去遊曆塞外了。”
蕭仁禹面上有幾分躊躇:“我有些話想同小娘子講,想了好些天......”
“正巧我要出門,有家養雞場的老闆約我去上門察探。你若有空,不如和我一起去?聽說單子簽得大,老闆現給你烤叫花雞吃。”
藍錦興沖沖地收拾着出門的行頭,吩咐賬房準備好酒樓的賬冊,和一早整理好的禽肉消耗量記錄。
其實還該帶上個熟悉菜肴的廚子,但這不是巧了嘛!她自己就是。
藍錦風風火火的,轉眼間已快走到了門口,回頭用一雙水靈的杏眼望着蕭仁禹。
見她這樣雀躍有興緻,蕭仁禹歎了一口氣,終究跟了上來。
“咯咯哒”,“咕咕”,穿過一道木栅欄,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野生草場。這家養雞場果然大,還有鴨!還有鵝!散布于半山坡和溪流旁,頗為熱鬧。
原先藍錦主要靠着散客農戶進禽類的貨,價格不好談不說,貨源也不甚穩定。
若是能把這單談下來,酒樓的成本價至少能省三成。
唐老闆頭發斑白,精神頭卻好,笑着迎上來:“藍掌櫃大駕光臨,叫我這裡蓬荜生輝啊。”
藍錦卻不與他多寒暄,帶着一隻跟屁蟲四處轉悠:“老闆,我看看這隻。”
唐老闆馬上殷勤地上前,替她抓起一隻竹絲烏骨雞來:“我家這竹絲雞是正經貨,全身烏羽,皮骨皆黑,不是染色,最适合炖補湯做藥膳啦!”
藍錦一大半的目的是為貴婦美食閣相看食材菜色,聞言追問道:“你家這雞平日喂些什麼?”
“尋常的是靠五谷雜糧、青草蟲蟻。您若是有需要啊,我這還能添上枸杞、紅棗喂養,出來的雞肉啊,不腥不膩,别有一股鮮甜!”
藍錦扯了一下尾羽,隻覺壯實緊緻。拿給蕭仁禹看,小聲道:“是健壯好雞,炖湯定是鮮美的。”
又被“嘎嘎”叫的鴨子吸引了注意,慢慢向河邊踱去。麻鴨肥美,番鴨壯實,甚至還有野鴨子,個個膘肥體壯。
這麻鴨适合做鹽水鴨,烤鴨也可。番鴨肉厚,待她釀出小麥胚芽酒,便複刻香噴噴的啤酒鴨。
藍錦心裡滿意,但刻意闆着臉,不叫老闆看出來。
等把鵝也一一看過,藍錦坐在長凳上,翹起一條腿,端起大酒樓掌櫃的架勢,開始談價了。
“老闆,你家養的這雞,喂的不行。皮肉也太松散了,容易煮爛。”藍錦使了個眼色,率先開了腔。
“哎喲,怎麼會!”
“我們酒樓客人眼光高,若是雞肉一煮就化,品相差了,就賣不上價了。”蕭仁禹領會了眼色的意思,朗聲道。
“雞肉軟爛還不好啊?大酒樓不是最愛吊湯嗎?”
“我們家招牌菜是白切雞,沒湯,吃肉的。”蕭仁禹寸步不讓。
唐老闆:“......”
藍錦又道:“還有你家這鴨子,看着壯實,那幾隻怎麼頭都耷拉着?不能是有鴨瘟吧。”
唐老闆慌張道:“可不敢亂說。這幾隻分明是剛長大的,沒出欄,興許是......藍掌櫃看那邊的,個個肥膘。”
“我們家客人愛吃瘦肉,嫌肥膘太油膩,腥味一沾衣裳就下不去。待人接物的,恐怕不體面。”蕭仁禹淡定道。
“哎喲,祖宗,我可怕了你們了。您看這鵝,翅膀撲閃的,這總沒問題了吧?”
還沒等藍錦開口,蕭仁禹就道:“我們家掌櫃的從小被鵝扭了腿,看見兇煞的大鵝就恨得慌。”
叫藍錦白了一眼,他又清咳兩聲:“是我......是我被鵝追着咬過腿。不過你家鵝若是太兇,運輸路上若是鬥毆,咬死雞鴨什麼的,得不償失。”
“這樣,我給您宰殺洗淨送過去,你們看這成不成?”唐老闆一張苦瓜臉。
“免費,要免費宰殺。”藍錦頑強地補充道。
蕭仁禹也附和:“不是我們多事,你家離我們家太遠了,這個殺完之後的新鮮度嘛......”
唐老闆無語望天:“掌櫃的,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給個痛快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