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屋裡面,房妙愛恢複了自己本來樣貌。
屋外微弱的夜光驅不散房間内的陰霾。
房妙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已經知道确定的答案,帶上就有一分期待,又或者說是一分轉機。
她壓抑着聲音,“我問你,進京城之前我給你用來護身的毒藥哪裡去了?”
“在這裡。”白照手指尖夾着一個瓷瓶。
瓷瓶的質地并不好,和白照整個人都不相稱。
房妙愛眼睫輕輕顫動,視線落下在白照手中的瓷瓶上。
還不待房妙愛說些什麼,白照便自鳴得意道:“不相幹的人,怎麼配讓我全部用上你給我的毒藥?一點點就夠。”
說着,他用大拇指按住小拇指指尖彈了一下,仿佛那條人命通這微不足道的一點一樣。
房妙愛下颚緊繃,眼中最後一點希冀也消失了。
“若是我不曾在那個時候出門,聽到隔壁的哀号聲呢?”
“若是我聽到了隔壁的哀嚎聲,也沒有管呢?”
“若是我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時間,很久之後才過去呢?”
“若是我那時并不在那裡呢?”
一連數問,其實房妙愛最想問的還沒有問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火質問:“人命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
白照對于此時房妙愛的怒火不解,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生出這麼一場氣來。
他将房妙愛的質問都進去了,反問道:“房子是我提前安排的,你必然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裡;你心底善良又有公義之心,聽見别人痛苦哀嚎,必然不會不管;就算你不出門,也能聽見隔壁的聲音。’’
他眉峰微微挑動,“别人的性命與我有何關系,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能夠進丞相府。”
“今天你應該見過那一對兒中年夫婦了,男的叫周可成,在丞相府擔任采買的職務,女的叫李雀娘,在丞相府擔任管教新來丫鬟的職務,你救了他們二人的兒子,改頭換面進入丞相府易如反掌。”
“夠了!我謝謝你啊!”房妙愛眼中蹦出一絲血絲來。
白照跟察覺不到别人情緒一樣,這個時候還接了一句,“不客氣,我答應你的。”
房妙愛聽見這種話,更氣了,直接點明道:“用别人的性命作為我進入丞相府的踏腳石,那我又為何要進入丞相府?”
“不是你想要進去的嗎?”白照反問,“此刻為什麼又來問我,你為什麼要進入丞相府?是你心中目标不夠明确嗎?”
房妙愛氣極反笑,“過程錯誤,結果會正确嗎?我踩着另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進入丞相府,那我是什麼?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别?”
之前不論房妙愛說什麼,白照的情緒都是平和的,此時他神情驟然冷了下來,“哪些人?”
房妙愛發覺失言,避過此處不提,心頭的怒火卻因這一打岔落了大半,餘下許多冷寂的怆然,“過程錯誤,結果也不會對。”
她不再同白照争論什麼,“我不會通過周可成李雀娘進入丞相府的,你歇了這條心吧。”
她頓了一頓,又補道:“當然,我也不會感謝你。”
不會感謝白照,随意用别人的性命為她的前路鋪路。
白照将手中的瓷瓶放入懷中,沒有追問她“那些人”到底是哪些人,“我并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會幫你進入丞相府,這是我答應你的。”
他轉過身去,背對着房妙愛,聲音幽遠而冷寂,“過程錯誤,結果也不會對嗎?呵呵。”
話音落下,房間内落針可聞,空氣好像都被壓縮起來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白照出聲打破由他構建的沉默壁壘,“有時候你會說出一些讓我震驚的話來,讓我想仔細探究你到底在想什麼,又為什麼會這麼想。”
在他的背後,房妙愛的嘴張了張,又無聲的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