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是愚忠！四爺，天賦予你一身才華抱負，你不該這樣死去！”這人究竟有多大的決心，楊雪舞努力想要改變他的想法，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雪舞，你和我不一樣，”高長恭的目光漸漸溫和：“你本不屬于這裡，純真美好如你，更适合生活在那個與世無争的白山村，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你抛下一切選擇了我，我就有責任一輩子護你周全，但身為皇室宗族，在享受權力與富貴的同時，必然要失去尋常百姓所擁有的那份閑暇與自怡，讓你卷入朝堂紛争我自是不願看到的，盡管我努力地保護你，但眼前形勢越發險峻，你是我的妻子，最心愛的女人，就算我不怕死，但我沒有資格讓你和我一起去死，所以，我能做的隻有……”

不等餘下的話語說完，楊雪舞上前雙手揪住他的衣領，踮腳輕輕地吻了上去。她自知一時間無法改變他的信念，也一時間無法讓他相信他們曾經曆過的慘痛結局，但這番話卻讓她在感到幸福的同時，有一絲甜蜜的苦痛梗在心口，一直以來，他為她，她也為他，都在不求回報地付出着，以自己認為最正确的方式，但，世間安有兩全法？

高長恭輕輕地環着她的腰，他當然不想就這樣死去，他有多麼深愛齊國的百姓，就有多麼舍不得她！但事已至此，聖旨已下，皇令如山，難道他要抗旨？就算抗旨逃過今天這一死，高玮又豈會讓他和雪舞活？如果抗旨逃過今天一劫，他們也隻是一對亡命夫妻，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天涯海角，又豈有幸福可言！更何況牽連的還有齊國的百姓！除了領旨赴死，他别無選擇，但他希望她能活下去，如果可以，他也曾閃念與她一起活下去，可對他而言，小情小愛自然不能淩駕于家國之上，雪舞又何嘗不懂這一點，也正因為他們堅守自己的立場，他們的情誼才能堅如罄石，亘古不改……

雪舞緊緊依靠在他的懷中，聽着他的心跳聲如此堅定，一如他的氣節、他的信念，不曾改。

改變自己……楊雪舞突然想起爺爺和貞兒對她說過的話，一瞬間覺得郎然，對，與其改變過去，改變四爺，不如改變自己。

楊雪舞慢慢地擡起頭，看着高長恭，晨光籠罩着她清秀的側顔，顯得明媚美好：“四爺的心，雪舞好明白。”她莞爾一笑，這一笑，她用盡了努力積攢起來的所有積極情緒，她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情仿佛大雪初霁後的空氣，清亮透明：“四爺，幫我梳頭，我們出發吧。”

她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走，上窮碧落下黃泉，她都要和他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