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握着雪舞撫上自己側臉的手，掌心溫熱，确是她彌留之際手掌心的溫度，但，是夢嗎？是夢吧？

面對着眼前不确定的虛實，高長恭隐忍着萬千感慨，平靜地微笑道：“是我又在想你了，雪舞，所以，你是來看我了嗎？”

楊雪舞擡頭望着高長恭，深邃的眼眸裡，此刻隻有她，一直以來也隻有她：“真的是我，你不是在做夢，四爺，是我。”

高長恭緩緩放下雪舞的手，眼眸變得朦朦胧胧，許是月光也變得朦胧了，許是極度相思讓他快要迷醉了，他竟無語凝噎，一陣酸澀迷蒙了眼簾。

諾大的夜空籠罩着靜谧的山野，靜靜地包容着這對少年未至白頭的夫妻，楊雪舞與高長恭都沒有再說話，隻靜靜地面對面站着。楊雪舞内心仍充盈着等待和期許，她在等待一個久别重逢的擁抱，她在等待一個堅定的回應。

高長恭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雪舞，良久，他緩緩說道：“平安有我照顧，他很好。”雪舞會心地點了點頭，希望聽他能繼續說下去，說些什麼都好。

些許是讀懂了雪舞的心思，高長恭努力想要回應那份期待，就像昔日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樣自然，一番内心的掙紮，理智依然戰勝了幻想，高長恭深望着她，更望見了那棵柳樹，說道：“柳樹，取音留，你是在挽留我嗎？”

深深的回憶翻騰着，撞擊着内心最後豎起的理智高牆，頃刻間，極度的思念之流順着回憶傾瀉而下，将兩顆心再度相融，是夢也好，是幻想也罷，虛實之間，難掩的是心中真摯的不舍——他曾是多麼地不舍啊，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兒，卻逝去得那樣突然，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本來應該是他，但又是誰遇了誰的劫數，又是誰，拯救了誰？

楊雪舞再也等不及那個是否會到來的回應，撲進了高長恭的懷抱，淚水瞬間奔湧而出。幾乎同時，高長恭伸出雙手，穩穩地回應了她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