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未被關入獄中,而是直接被帶至官衙。
小卒前去通報“覃将軍,方才有三人在城門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卑職便審問了一番,問出這三人是從邾國的地界來的。”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引得覃欲洲擡頭看來。
他将手中的兵書一扔,怒聲道“帶進來。”
小卒心中暗喜,自以為這次立了大功,連得到封賞之後要用在何處都想好了。
三人被粗魯地押上前,梁昭踉跄了兩步,站穩之後才擡起頭來。
覃欲洲将三人審視了一番,一個會武,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公子,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中間那位,眉宇間有幾分故人姿态。
可這故人是誰呢?
覃欲洲仔細将他從頭看到尾,霎時心中一驚,可算想起來那位故人是誰了。
“殿下!”他大驚失色,快步上前呵斥手下“還不快把你們的髒手拿開!你們當真是瞎了眼了,連四殿下都認不出!”
方才那位小卒早已吓得臉色鐵青,腰已折了一半。
“卑職該死!請将軍和殿下恕罪!”
他方才還在城外那樣羞辱他們,甚至一路上将他們押着回來。這下可好了,功名沒有,連腦袋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想着他便将身子埋得更低,巴不得貼在地上。
梁昭的确有些惱,可小卒也沒到要治死罪的地步。
他見小卒吓得發顫,忍不住開口“都起來吧,此事沒這麼嚴重,我不治你們的罪。”
小卒依舊不肯擡頭,額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直到覃欲洲開口“殿下仁厚,放過你們。你們還不快滾出去,站在這兒礙誰的眼!”
“是。”小卒的聲音抖得不成調,擠出一個字後便争先恐後地跑了,好似有鬼追去了一般。
他們都走了,覃欲洲這才得空瞧清楚梁昭身後之人的模樣。
腰佩雙刀,劍眉星目,此人應是裴決。
另一個面若冠玉,溫文爾雅,一看便知道是柳太傅之子。
覃欲洲的目色一沉,便要抽刀落在柳祈的脖子上。
“覃将軍!”梁昭出言阻攔“不要殺他們。”
“可這兩人都是叛賊,柳祈擄走你,裴決被策反,聖上有令,見此二人就地誅殺。”
“覃将軍,他們并無惡意,我如今也安然無恙。我們此次來京口是有事想請将軍幫忙。”
覃欲洲将手放下,眼中的警惕未減半分“殿下這是為何?您就甘願被他們挾持嗎?”
梁昭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道“有一件事關乎父皇和衆多将士、百姓,我為皇子,須得考量。”
“可……”
話還未說出口,便有人急匆匆地趕來上報“将軍!邾國的人又派了兵馬上前!”
“什麼?這些人當真是喂不飽!”覃欲洲氣紅了臉,握在刀柄上的手收得更緊了。
“是啊将軍,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駐紮的地方越來越逼近京口,這分明是在挑釁!”
“讓他們加強戒備,邾國這些人一向喜歡裝腔作勢,這次不知道又想要些什麼。”
“将軍,”小卒神色為難“難道我們就隻能忍氣吞聲嗎?”
覃欲洲亦心有不甘,可卻别無他法。
“待我寫信禀明聖上再做決斷。”
“可是聖上哪次不是讓我們求和!将軍,我們可以打仗,我們有兵有馬,戰士們都有一腔熱血想要上陣殺敵,為何要一再示弱?”
他實在不甘心,以至于失了分寸。
覃欲洲怒喝“大膽!你膽敢在殿下面前非議聖上的論斷!”
“屬下不敢!可屬下隻是不明白為何要避戰!如今建京都已……”
“夠了!閉嘴!”
覃欲洲一腳踢在他的腹部,他吃痛,一隻手捂着腹,一隻手撐着地跪在覃欲洲跟前。
“屬下……知錯。”
他的語氣哪有知錯的意思,覃欲洲最清楚他的性子,也愧疚自己下手太重。
他别過臉,語氣放緩了許多“下去吧,從今日起閉門思過三日。”
不是軍棍,不是别的,隻是三日的閉門思過。
跪在地上的人亦知曉覃欲洲的用心。
他有些吃力地起身,離開時恨恨地看了一眼梁昭。
他剛一走,覃欲洲便急着請罪“殿下恕罪,是臣太縱容這些下屬了。”
“他方才說邾國的兵馬駐紮在何處?”
覃欲洲面露難色,遲疑開口“京口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