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那日柳祈去見了王濯,而裴決隻身潛入獄中。
堂内隻有王濯和他的護衛,柳祈有些驚訝他沒有驚動官府的人。
“柳公子有事找我?”他喝了一口茶。
“放了她,我可以與你談條件。”
“她?”王濯故作苦想,道“該不會是那位女子吧?柳公子真是好雅緻,養一個女扮男裝的殺手在身邊?”
柳祈沉聲道“王溪客,你要對付的人是我,别拿旁人來做文章。”
見他惱了,王濯不再激他,幹脆道“好。今日我隻與你談。”
“四殿下在哪兒?”
柳祈當然不會告訴他“昨夜已被我送出複州,如今正在南下的船上。”
撒謊。昨日渡口隻有商船,他早就派人緊盯着各個出口,并未見到四殿下的身影。
“你應該知道,我若将此事告知官府,你們是走不出複州城的。四殿下還在複州,對嗎?”
是啊,他若真打算借此事邀功,昨夜官府就會徹查複州城。
他不打算捅破這件事,又為何要抓他?
除非他有别的打算。
柳祈問“你想做什麼?”
王濯興緻勃勃地盯着他,反問“柳公子綁架皇子,意欲何為?”
“你覺得呢?”
“造反?”王濯的眼睛更亮了。
柳祈不答。
王濯又道“聽她說你的幫手很多啊?”
柳祈的目光似冷刀一般“你對她用刑了?”
能從沈韫嘴裡問出東西,王濯一定下了狠手。
“她不願配合,我想也許是牢獄太昏暗,我隻是幫她清醒清醒。”
柳祈攥進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他該學劍的,這個時候就該一劍貫穿他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話。
“王濯!你我之間的事與她有何幹系?!”
王濯故作無辜地看着他發怒“她難道不是你的幫手嗎?”
柳祈強忍着怒火,道“她被我騙做人質替我賣命,她對我恨之入骨,你不如與她聯手殺了我。”
“你這話倒和她說得一樣,所以她才将你的許多事都告訴了我。”
和她說得一樣?柳祈的眸子一顫,難道沈韫當真恨他入骨?
恨就恨吧,她反正也沒想起他來。
柳祈道“你想從她那裡知道什麼不如直接來問我。”
王濯嘴角噙笑,不疾不徐地開口“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造反?”
造、反?王濯竟想造反?
柳祈覺得好笑,同樣不鹹不淡地開口“怎麼?朝中貴臣竟在勸綁匪造反?”
王濯不理會他的譏諷“柳望月,你知道如今朝中誰是丞相嗎?”
“難道不是梅映雪嗎?”
“當然不是。梅映雪已失聖眷,他的丞相之位由我爹暫代。若你我聯手,你又何苦東躲西藏?”
王濯真的是瘋了。
“你與你爹頗得聖恩,為何要反?”
“聖恩?”王濯的眉目染上幾分怒色“我原本可以不被困在華京,我爹是淳甯侯,我本不該在朝堂中與那些老頑固周旋,可梁康成不由分說收了我爹的封地。你覺得我會心甘情願在朝中為他效命?”
原來這些年王氏在朝堂上苦心經營并非真的報答君心。
他今日就該帶着梁昭來的,讓他聽一聽朝堂之上有多少假話。
柳祈漠然道“你想借我的手報仇雪恨,可我不會讓晟朝改姓。梁康成必須死,但晟朝依舊隻能是梁家的天下。”
“為什麼?你做這麼多難道都是為你的義弟奪權?”
王濯聽父親說了,宮中突然多了一個梧州來的富公子。這人與柳祈關系極好,又是先帝的七皇子,想來柳祈綁架梁昭便是為了給梧州的富公子争回王位。
柳祈的臉上寫滿了不悅“這跟你沒關系。”
王濯被他瞪了一眼,依舊不疾不徐道“可朝堂如今已經變天了。代知遠因徇私枉法被殺頭,代氏一族被問責,代貴妃禁足宮中。掌握大權的是王家,你能否活着離開複州也是我說了算。”
柳祈挑眉“你威脅我?”
“我隻是在告訴你事實,你的活路隻有一條,那就是跟我合作。”
“王大人綁了我的人質,還想和我談合作?”
“我可以放了她。”
“可我沒打算放過你。”
話音剛落,一聲巨大的聲響從門口傳來,王濯的護衛立馬沖了出去。
剛走出門,他便被人劍指脖頸,一步一步地後退回來。
那把劍做工精緻,劍柄上刻有金紋,劍刃上是七星龍紋。
王濯認得那把劍,是梁康成的禦劍,聽說他将此劍賜給裴決,命他斬殺逆臣帶回四皇子。
可裴決明明在北關失蹤了,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裴決怒不可遏,質問王濯“王濯!你好大的膽子,動用私刑,殺人滅口,你的腦袋不想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