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珩于第二日領命前往渭州,離開時明爻送他出城。
馬車趕了兩天一夜,終于抵達渭州地界。
“大人,我們是否在此處休整片刻?”
符珩撩起幕簾,一隻灰鴿從城内飛出,他道“不用了,直接進城。”
沈韫送出消息後便折返回了客棧,街上突然出現一輛馬車,看樣子是剛進城。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
馬車是雕花檀木,馬匹是上等的,車夫身姿挺拔,腰佩兵刃。
車内之人并非閑人。
待她回到客棧時,柳祈等在門口。
“師兄去哪兒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柳祈彎起那雙笑眼。
“四處走了走。”
撒謊。
他當然知道她是去幹嘛了,不過這并不礙事,所以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就讓裴決和梁昭單獨待在一起?”沈韫問。
“晚娘回來了,她和梁昭單獨在房内。”
“那你在這兒幹嘛?”
“既然我與師兄已是盟友,有件事我便不瞞着師兄了。”柳祈啟唇,道“裴憐山便是蕭家遺孤蕭子因。”
“你為何如此笃定?”
“因為我了解梅映雪。那時蕭子因年幼,他一定不會讓他死。”
他見過梅映雪心軟的樣子,倒像一個好人。
沈韫仔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恨意。
于是她問“看你的意思是并不打算殺他了?”
“殺,當然要殺。可他現在還有用處。利用他蕭子因的身份,讓他站到我們這邊,和我們一起對付朝廷,師兄覺得如何?”
裴決是梅映雪的義子,梁昭是梁康成的兒子,他手中捏着的是他要對付的兩個人的命脈。
這局面的走向真是越來越叫人喜歡了。
沈韫想了想,說“我可以幫你,可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解藥我得拿在手裡。”
“不行,這對我不利。”
“柳望月,解藥若是一直在你手裡我便一直被動,這對我也不利。”
“可師兄不願意相信我,拿到了解藥你還會和我合作嗎?”
“我會将你送上去瓜州的船,梁昭我要帶走,解藥我也要拿到手。”
柳祈低笑“這世上沒有這樣虧本的買賣。”
“看來我們當真是當不成盟友。”
“沈姑娘,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我之間并非我有求于你,而是你需要我。隻要你一日在意梁昭的死活,那我便有一日的籌碼。我不可能拿這個籌碼去換你出爾反爾的配合。”
“可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周旋。”沈韫态度堅定“我們各退一步,解藥你給我一半,五日内我将你安全送到瓜州。”
“好。不過一半解藥要在五日後才能給你。”
再耽誤五天,拿到一半解藥,她将皇子交出去自會有人能救他的命。
到時候她再殺了蕭子因替家人報仇,華京的事,就再也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了。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逼宋鵲承認裴決便是蕭子因。”
沈韫覺得這話簡直可笑“他怎麼承認?若裴決真是蕭子因他定會幫着隐瞞。”
柳祈搖了搖頭,輕笑“我隻是要你逼他,而并非要他明确認下,留點白反而會更讓人深信不疑。”
裴決的身份不管是真還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挑起裴決的猜疑,讓他甘願站隊。
樓上,宋鵲已經醒了,和他待在一起的隻有裴決。
柳祈和沈韫回到房間時他們兩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誰也沒有搭理誰。
柳祈走到宋鵲面前,道“宋先生,今日有些晚了,我便不兜圈子了。我此次請你過來是想問你有關蕭家的事。”
宋鵲将他打量了一遍,不以為意“公子這般年輕便行事不堪,日後怕不是要走旁門左道?”
“旁門左道有何不可?隻要是路,隻要能走到頭,窄路也好寬途也罷,我隻要結果不計過程。”
“小公子,老夫心善,提醒你一句,邪不壓正,莫要為了己欲不擇手段。”
柳祈輕笑“這些話先生還是留着講給你的學生聽吧。我隻想知道蕭家到底是不是逆賊?”
這麼多年,他是第一個這麼追問蕭家的人。
可他的目的何在?
“蕭家的事我不知道。你是誰?為何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
“是我先問的,你不應該先回答我嗎?蕭家到底是不是逆賊?”
宋鵲不願作答。
柳祈嗤笑道“看來就是逆賊。宋先生你難道也是蕭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