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言猛地吸了口氣,空氣混雜着面前人身上散發出的熱霧一并進到了肺裡。
他有點呆滞住了,擡眼往上看。
聞斯年濕透的黑發還在滴着水,水痕滑過冷淡眉眼,濕發垂落的陰影在高挺鼻梁處折斷,薄唇輕輕抿着。
居高臨下,滿臉不悅。
叙言把驚訝的下巴合攏,回頭看了眼不遠處安安靜靜立着的另一道門,小臉立刻皺成了苦瓜。
他進來的時候……好像……走的不是這扇門……
而那道身後的門邊明晃晃寫着三個大字——男浴室。
“對不起……”叙言抓緊書包,眼神誠懇,“真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我走錯門了。”
他微微蹙着眉,眼底仿佛進了些潮濕水汽,白皙的臉頰上不知何時浮了層薄薄紅暈,像被熱氣蒸騰出來的,一直蔓延到耳根。
聞斯年用毛巾揉了把頭發,垂眸看着他。
今天倒是穿了條長褲。
“不識字?”
叙言更加窘迫,他能感受到來自面前人身上散發的隐隐熱度,快要能把人烤化似的,連帶着他的腦袋裡都被攪得有點漿糊。
“認識……但我剛才沒看到,是真的……”
越解釋,好像越顯得他是個非要闖進去看人洗澡的變态。
不能繼續把人堵在門口,叙言趕緊往旁邊讓了半步。
誰知地闆上也結了層水霧,滑得很,他的帆布鞋猛地擦了下,手也下意識地在空中胡亂一抓,喉間不受控制的發出聲輕呼。
幸好身後及時多了隻手,托住纖細後背微一使力,他便被人扶正了身子。
叙言驚魂未定,腿差點在身下打結,指尖又攥得緊了點,揪着聞斯年像是揪着救命稻草,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着沒緩過來。
“松手。”頭頂嗓音忽然冷淡開口。
隔着層單薄布料,叙言察覺到手指下觸及的肌肉好像正在隐隐繃緊。
啊哦,完蛋了。
這次一定是把人惹怒了。
叙言立即松開手,見聞斯年胸口處被自己抓得亂七八糟,又快速伸手在上面輕輕撫了撫,妄圖把褶皺撫平。
他一側目,瞧見那雙衣袖下強勁有力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像是樹根般攀升蜿蜒,淹沒進蘊藏着可怖力量的肌肉群。
聞斯年要是生氣起來給自己一拳,會不會也把自己鼻梁骨打斷,讓自己變成章魚哥?
想到這裡,叙言果然看見聞斯年有擡手的趨勢,他眼睛都瞪圓了些,這輩子從沒有跑這麼快過。
“真的對不起——”邊跑邊喊。
這回倒是認路了,打開門後就沒了影。
尚佳早就出來了,在外面找了叙言半天,看他一臉驚慌失措跟見了鬼似的。
“言言,你怎麼了?看見什麼了?”
叙言拉着尚佳就走:“沒什麼,我們快去店長辦公室。”
兩人在辦公室裡等了會,店長回來的時候叙言心情已經平複好了。
店長先看了下叙言帶來的視頻,有些是學生作業,有些是叙言在外面接單幫别人做的片子,店長看完後有些猶豫,雖然看得出視頻審美和剪輯水平都很高,但叙言畢竟還是個大三的學生,商單經驗不多。
店長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叙言也已經看出來自己好像希望不大的樣子,但是沒想到店長接完電話回來後,竟然直接答應了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先拍個20秒的小片看看效果,可以的話就繼續進行。
叙言當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沈南黎,拍攝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除了沈南黎,他還準備再找個人一起。
收好U盤從辦公室出來後,叙言試探性的問店長:“您剛才說的那個老闆的朋友,他現在還在這裡嗎?”
店長親自送兩人到了門口:“剛才走了,跟我們老闆一起走的,應該是有事吧。”
“好吧,謝謝您。”
剛才太害怕腦子都短路了,應該先把打火機還了再跑的。
叙言禮貌跟店長道别,和尚佳一起坐公交返回學校。
兩人在校門口分别,叙言自己去快遞站取了快遞。
回到宿舍後,他這次長了記性。
先問了李懷澈和趙青寂什麼時候回來,他們都說晚上再回,而他确定聞斯年也跟朋友有事出去了。
把門反鎖後,他這才拆開桌上的包裹。
是一條純白緊身包臀職業裙,腰上有條珍珠扣帶,裙身側邊開衩。
叙言看着攤在桌上的裙子,用手扯了扯極其劣質的布料。
難怪都說便宜沒好貨,連裙子都偷工減料,短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