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餐廳是一座烤肉坊,是民宿老闆合夥開的,原則上隻給老客戶留位子,不對外開放,不過錢給到位,也就沒什麼原則可說了。
四人推門進來,收銀台前的經理核對了一下她們的身份,便把她們安排到窗邊的四人餐桌落座,李怡興沖沖翻開菜單,想了想,又遞給了顧月潼。
“我聽說除了美式烤肉香腸那些,這家的烤鹌鹑也是一絕,還有鵝肝、魚尾,都是招牌菜。”顧月潼看菜單的時候,李怡推薦道,并捅了捅坐在她旁邊的齊白子,用氣聲問,“顧總有什麼忌口的嗎?”
齊白子沖着她搖了搖頭,顧月潼在吃這方面還算好伺候。
顧月潼浏覽了一遍菜單,隻覺得也就那樣,她心裡揣着事,看什麼都沒胃口。
“你們點吧,我都可以。”她強擠笑容,把菜單遞了回去。
吃飯的時候,顧月潼小口小口往嘴裡送湯,齊白子坐在對面,不動聲色幫她把烤肉剔骨,又送進她的餐盤。
“多吃些。”
顧月潼擡起眼皮:“謝謝。”
李怡察覺不出任何不對,反而對兩人的和平相處感到沾沾自喜,認為今天一天的愉快都歸功于自己昨天的勸解,沒忍住拍了拍齊白子的肩膀,露出邀功的神情。
齊白子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眼神交流之下,隻好又給李怡剔了塊兒排骨。
李怡很滿意,大快朵頤起來。
飯後,幾人溜溜達達往民宿的方向走,李怡吃飽了活力滿滿,走在前邊一個勁兒地招呼她們:“快,回去還要泡溫泉呢。”
秦姨緊随其後,并有意地和齊顧兩人拉開距離。
齊白子和顧月潼都領會到秦姨的心意,四目相對,一拍即合,幹脆繞了條小路。
小路沒路燈,烏漆嘛黑一片,齊白子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了一會兒。
突然間,齊白子停下步子,看向了一旁的顧月潼:“抱歉顧總,今天是我冒昧了。”
顧月潼一愣,呼吸都加速了些,她擔心上次的事再次上演,要是齊白子又動了辭職的念頭,那她是不是要進一步妥協,允許她那樣稱呼自己才行?
但齊白子接下來說的話松開了她緊繃的弦。
“我隻是想有一個專屬于你我的稱呼,這樣可以和其他人區分開來。”齊白子腼腆地笑了一下,“但是我好像有些冒失,沒把握好尺度,讓你為難了。”
“......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齊白子露出微笑,四下安靜,她抓住了她的手,“今天在外人面前,你承認我們的關系......已經是在給我安全感了,我沒理由在短時間内索取更多。”
顧月潼忽然有些想哭,不是哭自己,而是哭齊白子。
她到底做了什麼,齊白子無比單純的人,被她逼得一步步後退、隐忍——不該如此。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秦姨說過的話顧月潼往心裡去了,隻是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齊白子就先她一步道歉了。
“我不是不喜歡你這樣稱呼我,隻是......”她很不好意思,主動張開手臂環抱齊白子,“私下可以叫,但......”
齊白子抱回去,打斷道:“沒關系,我懂的,顧總。”
顧月潼咬唇,把頭埋在齊白子肩上,一陣酸澀。
她不想做第二個顧賀竹,不想為了前途把伴侶藏得不見天日,但現實之下,她隻能暫時低頭。
在她還沒獲得絕對的權利之前,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這些齊白子基本清楚,兩人昨天聊得還算開誠布公,所以她理解顧月潼今天别扭的點——她隻是怕她叫習慣,在外人面前改不過來。
寂寥的青山小路上,兩人擁在一起,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回到民宿的時候,小貓已經趴在床腳下睡着了,碗裡的貓糧被吃成一個小坑,羊奶也下去了不少,讓兩人吃驚的是,小家夥竟然乖乖尿在了尿墊上。
齊白子幫顧月潼找出泡溫泉穿的泳衣,又去給小貓換了張尿墊,因為有小貓在,裡屋通往外邊的門就開着了,齊白子進進出出,顧月潼問突然問:“晚上要不要一起睡?”
齊白子頓了頓,昨天算是兩人第一次有親密接觸,但事後她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顧月潼突然提出一起睡,她頓時感到有些緊張。
顧月潼卻好似看穿她心思一般,微笑道:“我睡覺很老實的,考慮一下嗎?”
那還考慮什麼呀,當然要同意了!
齊白子立馬把行李從裡屋搬到外屋,包括什麼手機充電線。
到了集合地,幾人分别在更衣室裡換衣服。
齊白子沒有泳衣,也沒打算泡,她隻換了條短褲,坐在了池水旁的椅子上,看着顧月潼下到霧氣缭繞的溫泉裡。
這間泉浴房裡有兩個小池子,李怡和秦姨的池水在另一邊,雖然離得不近,但房間中間沒有屏風類的格擋,又都是從一個門進的入說起話來還算方便。
李怡以為齊白子是怕冒犯到顧月潼,所以不敢下水,便招呼她過來這邊,結果齊白子搖搖頭,屢次拒絕。
李怡無奈,身體浸在水裡,戴着浴帽靠在池邊,無聊地看手機:“哎,好想拍照啊。”
齊白子聞言有些抱歉,畢竟相機被撞的時候在她手裡:“我拿手機幫你拍吧?”
“手機拍着沒感覺啊......”李怡突然眼珠子一轉,換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話說,我在民宿前廳的底層置物架上看到一個相機,要不然你幫我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