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蹙眉,對慕青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他前陣子一連剝了好幾天的兔子皮,很清楚那種感覺,并不好受。
整個冰屋都是揮之不散的腥臭氣,每天都要面對一堆血肉模糊的腐肉,他睜眼閉眼全是血色,情不自禁就會想起被槍殺的屍體,人類臨死前,絕望恐懼的尖叫聲,一度精神萎靡。
大型動物處理起來,感官刺激遠超小兔子,光是頭骨、大骨、濺出的血液,就令人十分不适,更何況還得剝皮。
隻能說,這女人沒有想象中的弱。
江林不經意瞥向慕青,準确地說是她手裡的剔骨刀,冷兵器迸射出清冷的寒光,能夠獨自處理大型動物,力氣絕對不小。
江林毫不懷疑,但凡他有點什麼舉動,這女人絕對會捅過來!
慕青被江林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揉了揉自己細碎的短發,幹脆攏成一團,紮起來顯得更加利落。
她低頭間,視線落在江林縫制的手套、鞋套上,不得不說針腳流暢平整,縫得比她好看多了。
她眨了眨眼,朝江林讪讪一笑:“要不,你幫我縫縫披風上的帽子吧?”
獸皮是慕青提供的,他沒理由拒絕。
江林示意慕青脫下披風,在後者的建議下,又給披風多加了一條系帶,綁在腦袋上不容易被風刮跑。
他摸上披風的黑繩,果然是頭發編成的一股股細繩。
慕青原本的頭發應該很長,細繩沒有太多斷裂的痕迹,隻不過縫制手法很是粗糙,僅僅是将獸皮連接起來,為了結實,亂七八糟縫了一堆。
江林眉眼一挑,打算将所有的縫隙、歪扭的針腳改改,使其更加結實平整,不容易松散而開。
慕青見狀,眉開眼笑,越發高興。
她舉着剛畫好的圖紙給江林看:“這樣的雪地車,扛不扛風,耐不耐造?”
江林瞥了眼造型奇特的四不像,與其說是雪地車,不如說是換了方向盤、改了控制的汽車。
汽車得換成小輪胎,還要增加了履帶,改造難度看起來不大,但材料很難湊齊。
他順着慕青的指尖,往下看另外一個設計圖。
小型雪地車加了防護罩和雪橇闆,輕巧簡便,造型相對好看一些,發動機和油缸加上牽引有模有樣。
幾乎是大改,改造難度有點大,但材料比較容易收集。
江林正想着,又看見慕青遞來一張清單。
他一邊改線一邊打量,耳邊還響着慕青絮絮叨叨的聲音。
“咱們沒有焊接工具,所以隻能找半成品,不然就隻能找熔點低的材料,用明火焊接,需要的東西可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湊齊。”
“現在隻是第一版,進行組裝的時候,咱們還得局部修改,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江林一陣語塞,清單上的材料,他很多都不認識,他隻會一些基本的電路和組裝常識,汽車構造僅僅會一些皮毛。
慕青瞅了眼他的表情,小年輕略微窘迫,登時看出一些端倪。
她試探性問了句:“你會開車嗎?”
江林放下手裡的活,長籲一口氣才動筆——【我有駕照,不過沒上過路】
慕青心如明鏡,也不再多問,總不能期望一個新手,上來就改車吧?
“沒事,多跑兩圈就會了,那麼大的雪地,随你怎麼開,隻要不翻車就行。”實在不行,就她來開車。
江林嘴角一抽,尴尬點了點頭。
【改裝車的事,你出主意吧,我給你幫忙,有些材料我不認識,你畫個圖樣,我去找】
她摸了摸鼻尖,有些為難:“我畫畫技術不太好,隻能畫個大概的模樣,比不上你們專業的,不要嫌棄哈。”
江林打了手語——沒事。
慕青看懂了,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繼續修改清單,順便附上簡易零件圖。
等她将清單修改完畢,一旁的江林已經改完披風。
她看向新改好的披風,很是滿意:“要不,你也弄個獸皮披風吧?獸皮披風防風防雪還防潮,不容易感冒。”
說時,慕青圍上披風,戴好帽子一臉歡喜。
江林搖了搖頭,披風不是關鍵,關鍵是改裝拆料。
他收起修改後的清單,要不是現在已經天黑,他立馬就想出去找材料。
慕青還在一旁研究路線,她拿着紙筆,稍微離江林近了些:“既然清單已經有了,咱們找材料的時候,可以按照這個路線出發。”
“這個據點就是冰屋,從這裡出發往南走,經過一個分岔路口,再從這裡繞過去,直走就是通往下一個服務站的路線。”
這條路她開過很多次,路線不會有錯,隻是道路被大雪掩埋,危險程度加大。
她歎了聲,指了指漫長的線路:“高速公路已經被大雪掩埋,山路更是情況不明,需要重新探測,規劃路線。”
江林點頭,表示明白。
【找材料的時候,各自探路】
“好,沒問題。”
兩人後續又商量了一陣,木炭已經燒制得差不多,在未燃盡的情況下,将其密封保存在掏空的小木筒裡。
燃燒的炭火,合上蓋子後,無一例外立馬熄滅。
她和江林又各自利用木炭、棉絮、木屑、鐵片、銅絲等做實驗。
不得不說,汽油易燃十分方便。
棉絮浸泡過汽油後,搓成小繩子,放置在木筒裡面,嘗試幾次,終于有了火星,可惜又因為溫度的因素,剛打開沒過多久,再次熄滅了。
兩人不死心,繼續實驗。
先是從材料入手,然後從量下手,少量、适中、多量等等,最後直接将可燃物,丢進木筒裡燃燒,三分之二量,留足了呼吸口。
明火點燃可燃物後,慕青小心翼翼合上蓋子,再次打開時,火焰久久沒有熄滅,兩人激動地四目相對。
“老天,終于成功了!”
江林也是爽朗一笑,看向慕青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敬佩,不愧是能活到現在的人,果然有點本事。
慕青趁熱打鐵,不想錯過機會:“咱們再多做幾個,有備無患!”
兩人幹勁十足,接連又制作了三五個,成功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慕青将火折子放在懷裡,利用體溫保存,能夠一定程度地保溫,隻要定期更換炭火就行,極寒下絕對比打火機好用。
江林也拿了兩三個備用,無論誰丢了,另外一個都能補上。
兩人前前後後已經忙了四五個小時,時間已經不早。
慕青打了個哈欠,她還生病中,早就困了,隻是冰屋太小,兩人平躺着都有點擠,場面實在有些尴尬。
冰屋的主人是江林,總不能不讓他睡覺。
兩人反方向休息,也不太可能。
哪怕有簾子擋着,洞口處還是會有風吹進來,無論是誰,腦袋對着洞口吹一晚上,肯定會生病。
她已經連續兩三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就算她願意坐着入睡,半夜也會不自覺躺下來。
慕青心下苦笑,現在這種情況,哪裡還有選擇?
她思來想去,隻能和江林商量一番,先挪火堆到洞口旁,兩人并排睡在防風處。
這小子比她高,她伸直腳也碰不到火堆,但江林就危險了,必須得蜷着,不然肯定會燒着腳底闆。
她幹脆讓這家夥,将火堆稍稍往她這邊挪。
這樣一來,自己的雙腳也能暖和一些,江林也不會踢到火堆,也算是兩全其美。
江林全程沒有意見,幫忙挪動篝火,順帶找了些東西擋在火堆前,也能避免兩人半夜睡着,不小心踢到篝火。
兩人收拾好冰屋,便并排躺下,面對面略顯尴尬。
慕青咽了口唾沫,面對這麼一雙好看的眼睛,内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立馬轉了身,臉對着土牆。
哪怕轉了過去,兩個人還是靠得太近,稍微一動,就會碰到對方的身體,活人的體溫很是溫暖,身後全是異性的氣息。
慕青面上一熱,又狠狠甩了甩腦袋。
江林小她六歲,她成年的時候,這小子還坐在小孩那一桌,她上大一,這小子才小學畢業,她究竟在想什麼?
慕青不再多想,努力閉上眼睛。
她的身體疲憊不堪,加上喝了白酒炖湯的緣故,在篝火烘烤下更是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就眼皮耷拉。
另一邊的江林,渾身不自在。
他還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麼接近,側躺在哪一面都不對,不小心就會貼着她。
江林渾身緊繃,隻好平躺着。
他扭頭就能看見慕青的後腦勺,小小的冰屋,漸漸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敢情這女人睡着了?
好歹他也是一個成年男性,她怎麼敢的呀?
江林捏了捏眉心,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不僅沒有睡意,反而越來越清醒,滿心滿身燥熱。
他不敢亂動,怕吵醒慕青,左右也睡不着,幹脆坐了起來。
他悄悄裁了被子一角,用雪搓幹洗淨,烘幹後給自己縫個簡單的兔皮口罩,緊接着又琢磨改良火折子。
等明天出去,他還得找幾隻兔子制作皮具,或者撿屍體上能用的大衣。
慕青要是介意,他就一個人用,人總得活下去。
江林拿着清單研究,将圖形記在腦海裡,邊躺邊記,漸漸也有了困意,被窩裡很溫暖,他不知不覺就鑽了進去。
入睡前,他腦海裡隻想着一件事——幸好他睡覺老實,不會撞到她。
……
等江林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
他瞪大了眼,看着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女人,登時面紅耳赤。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已經面對面側躺着,一時間無數個‘同床共枕’的字眼,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萬一她介意,是不是該提出交往了?
他要不要負責!
他得負責!
萬一是他想多了呢?
江林剛醒,慕青就察覺到動靜。
她立馬睜開眼,霎時和江林四目相對,一拳之隔很近很近,近到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
冰天雪地,活人的體溫,真的很暖很暖。
她突然有點不想離開……
慕青面上一紅,強忍着寒意,急忙從他的懷裡出來,她輕咳一聲,轉瞬又跟個沒事的人一樣。
“新一天,小夥子,開幹吧。”
江林雙耳燙得不行,有些不自在開始幹活。
慕青整理好散亂的頭發,立馬穿上大外套,披上披風,随後撿起幹淨的樹枝,用融化後的雪水漱口。
江林看得有些懵,他往常就咕噜幾下權當刷牙,都荒野求生了,怎麼還不忘刷牙?
慕青見他發愣,雙眸含笑,遞給他一根樹枝。
女人的臉色,已經沒有昨天那麼蒼白,應該是喝了雞湯的緣故,加上睡得不錯,退燒後氣色也好了不少。
他有樣學樣,接過樹枝,開始刷牙洗臉。
兩人洗漱完畢,慕青主動負責早餐,烤肉她在行。
江林則在一旁生火、剝樹皮搓繩子。
兩人分工幹活,氣氛倒也和諧,盡管烤肉沒有調料,但總比沒有食物強,吃肉才能補充蛋白質補充能量。
兩人面不改色,就着熱水,匆匆吃完無滋無味的食物。
江林拿上清單,穿戴好手套、鞋套,提着昨天找回來的工具箱,準備出門。
慕青立馬喊住他:“你打算現在出去?”
江林點頭,一刻都待不住。
慕青瞪大了眼,一臉不解:“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晴天有規律,明天就會放晴,現在出去風險太大。”
【沒事兒,我都習慣了】
慕青捏了捏眉心,都半個多月了,她怎麼沒養成抗凍習慣?
“我也不攔着你,不過你先别急着走,你一雙手又能找多少東西回來,不如坐着雪橇,出去找物資。”
江林雙眸一亮,越發添了神采。
他比了比手勢,表示聽她指揮。
慕青看懂他的意思,繼續道:“你去把外面的雪橇拉進來,我看看能不能修,有了雪橇,速度和安全方面也有保障,拉回來的物資,也能多一點。”
【雪橇真的是你做的?】
“對,有什麼問題嗎?”
她話剛說完,就對上了江林一臉崇拜的眼神,慕青老臉一陣尴尬:“嗐,你要是多研究幾遍,你也會。”
江林對慕青的信任,一瞬間爆棚,果斷放下工具箱,跑到外頭拉雪橇。
積雪太厚,入口已經被堵住大半。
兩人平時沒有掃雪,隻能用木頭樹枝擋在入口附近,留出一個狹窄通道往上爬。
江林在外面推雪橇,雪橇體積太大,旁邊的積雪瞬間被擠進洞内。
慕青冷得一陣哆嗦,急忙将雪堆放在一旁,等會再掃出去,現在得幫江林拉雪橇。
一個使勁推,一個使勁拉,近兩米長的雪橇幾乎占據了冰屋大半的位置,已經沒有江林可以下腳的地方。
她看着瘦高的小年輕,正憋屈窩在角落,沒忍住一笑。
“這冰屋必須得擴建!”
江林沒有反駁,十分贊同點了點頭——既然冰屋有火,生命有了保障,擴建冰屋也不難,就是要花點時間。
慕青不再理會江林,她看了眼雪橇,損壞的地方不多,可以維修。
她指了指工具箱:“裡面有釘子嗎?”
原本的釘子太短,固定得不夠牢固,現在有樹皮搓成的繩子,還有一些工具,維修起來輕而易舉。
江林打開工具箱,任由她挑選。
慕青頓時眼睛一亮,鐵錘、扳手、螺絲刀、鋼鋸……工具可不少!
難怪那群逃犯,前期能在雪地裡開車,光是這一箱工具,就能改造、維修不少設備。
随身攜帶工具箱,估計對方還有較為專業的技術人員,實力更是如虎添翼,有槍有預謀的團夥組織,普通人更加無法抗衡。
總之,她和江林得盡量避免與逃犯接觸。
遠離危險,保命要緊。
江林一邊比畫手語,一邊寫下幾個字——【能修嗎?】
慕青點頭:“能修,就是地方太小,雪橇伸展不開,需要一點時間。”
雪橇太大,勉強隻能側着放,不然就會壓倒篝火。
外面的世界倒是寬廣,可惜非安全期,她根本不敢外出,隻能縮在冰屋裡面敲敲打打。
她單膝跪地,一手扯着地面,十分吃力拿着錘子敲打。
空間太小,根本使不出全力。
江林見她幹活十分吃力,實在看不過去,索性拿過錘子,單手比畫了一下,又用眼神示意她。
慕青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讓我來指揮,你來操作?”
江林點頭後,她才将劈開的幾段木頭交給他。
兩人配合倒也默契,前前後後不過十來分鐘,雪橇就已經煥然一新。
修複後的雪橇,不僅多加了幾塊橫杠固定,還加上一塊大鐵片,減少摩擦力能夠更容易滑行,兩側甚至加了簡易的固定護欄。
一來可以捆綁更多的物資回來,二來可以控制方向。
雪橇剛剛修好,江林就迫不及待想要出去。
慕青羨慕不已,她這段時間一直窩在冰屋,日夜直不起腰,别提多憋屈,好在凍死和難受相比,她還是能夠選擇的。
江林一走,她就大大咧咧平躺下來,盡量讓自己的手腳得到伸展。
她貓着腰,一套瑜伽過後,腰腹腿腳才舒服不少。
慕青深吸一口氣,開始收拾冰屋,她先将積雪掃了出去,又将工具、雜物、食物進行分類。
收拾完畢,她撿起一個尖銳的報廢工具,往山坑的方向繼續挖。
江林蓋的冰屋又小又矮,大概是覺得住的時間不長,或者是為了省時省力,加上極寒的因素,冰屋面積小也能理解。
再則小範圍搭建,冰屋不容易崩塌。
她使勁往裡挖深了幾分,凍土很硬,從上午挖到下午,也不過剛剛拓寬二三十厘米,但感官上,空間已經變大不少。
慕青累得夠嗆,早就過了中午飯點,江林還沒有回來。
她眉頭緊蹙,忍不住暗罵一聲——這小子真不是不怕死,怎麼還不回來?
土坑挖得已經差不多,她還得保存體力抵禦寒冷,剩下的隻能等江林回來,從外往裡拓寬冰屋。
面積增大,才有更多的地方,囤放物資、囤放材料。
她躺着也是躺着,幹脆将所有的獸肉處理幹淨,不容易吃壞肚子,留一部分熬湯,剩下全部烘幹制成肉幹。
肉幹吃不完,還可以囤起來在路上吃,總之食物越多越好。
她可沒有江林樂觀,找材料就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積雪覆蓋道路,路上行駛的時間,隻長不短。
兩個人起碼得準備兩三個月的食物,燃料也得充足,才能上路。
她将解凍後的獸肉搓洗幹淨,挖掉不需要部分,随後用樹枝穿起來,圍在篝火前一次性烤個五六隻,又快又方便。
籠統也就二三十隻小動物,來回幾次也就能處理完畢。
她不忘多做幾個火把,木頭纏着布料浸泡汽油,等放晴後,她回到山洞,也不用為了點火發愁。
每次點火,都要薅掉她半條命。
……
夜幕漸漸降臨,江林仍舊沒有回來。
慕青等得有些焦急,幾度想要出去找人,可轉念一想,江林已經熬了大半個月,體質特殊,被凍死的可能性不大。
比起被凍死,她現在更擔心江林遇到殺人犯,肉體凡胎根本扛不住子彈。
她好不容易,有了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可不能死!
慕青歎了口氣,隻能将烤好的肉全部裝了起來,安靜等待。
夜漸深,她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終于聽到了細微的響聲,哐哐碰撞的聲音漸漸變大,緊接着好像還有摔倒的聲音,還有重物拖動的聲音。
盡管聲音很微弱,但她的确聽見了!
聲音很近,就在附近!
慕青面色一變,當即不管不顧,将自己渾身包裹嚴實,連眼睛也隻露出一絲縫隙。
她點着火把,掀開門簾就往前走。
入口處的積雪,已經很厚很厚,她踩着墊高的木頭,一點點爬了上去。
不過幾天的工夫,積雪已經到了胸口的位置,沒有交通工具,靠着雙腳根本走不了。
寒夜刺骨,剛到外面,她的睫毛就染上一層白霜。
風雪刺痛人眼,四周白茫茫一片,空蕩蕩除了迷蒙的大雪外,什麼也看不見。
火把瞬間被熄滅,世界瞬間遁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