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摸了摸腰間的剔骨刀,整個人屏住呼吸。
雪災釀造的車禍,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遲遲無人管轄,恐怕律法都成了擺設,殺人也不過頭點地。
對方正在逐步靠近,腳步很輕顯然是在試探。
小腿傳來的痛楚,令她面色一白。
慕青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聲,隻要對方敢動手,她就一刀子下去先發制人,剔骨刀的鋒利程度,保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她等了片刻,來人不僅沒有靠近,反倒遠遠瞥了一眼,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慕青面色鐵青,一擡眸就看見一個瘦弱的少年。
極寒的天氣下,對方穿得很是單薄,微長的頭發遮住眉眼,下半張臉慘白病态,乍一看跟死人差不多。
慕青在打量對方,對方也在看慕青。
見她面色蒼白,一副快死的模樣,微微一愣飛快蹲了下來。
慕青死死握住剔骨刀,還以為對方要殺人滅口,沒想到少年隻是把車頭擡了起來,微微動了動腦袋,示意她出來。
慕青擰眉,當然不會跟自己的安危過不去,立馬從車底爬了出來。
她一瘸一拐往後退,與少年保持安全距離。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有些好奇地打量開裂的雪橇。
與此同時,他像是剛發現車上有一具屍體,微微一愣,随後瑟縮着在車上翻找物資。
見對方沒有動作,慕青默默收好刀。
少年能把車擡起來,力氣方面絕對遠勝于她,最好避免發生沖突。
不過對方也沒理會她,埋頭找物資。
慕青收回目光,看了眼報廢的雪橇,微微有些心疼。
螺絲釘本來就短,被車身擠壓後裂成幾塊,沒有代步工具,看來隻能走回去。
過不了多久,暴風雪就要來臨,她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慕青一瘸一拐撿起鋼條,準備跟對方說聲謝謝,好歹對方也救了自己,幹脆提醒他一兩句——暴風雪要來了,逃命要緊。
不等她靠近,少年已經從車旁走了出來。
慕青登時瞥見他衣角、褲子上的血迹,心下一咯噔,難道真是殺人兇手?
現在不動手,隻是為了試探她?
慕青腦子裡百轉千回,心下忐忑,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趕緊跑!
恰逢少年望了過來,突然歪了歪腦袋。
慕青輕咳一聲,尴尬地往後退。
她一臉皮笑肉不笑:“剛才謝謝啊,車下面還壓着一隻野雞,你要是有需要,就去拿,我先走了。”
她小腿受傷,犯不着為了一隻野雞,重新爬到坑裡,再說也扛不起車頭。
少年沒有說話,光點了點頭,就往車下打量。
慕青着急想跑,但積雪太厚根本跑不動,更何況她小腿負傷。
她本想往山洞的地方走,但多年的職場經驗告訴她,人心不可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哪怕對方不是殺人兇手,也不意味沒有危險。
萬一兇手還在附近蹲點,或者少年還有其他團夥,豈不是引狼入室?
她果斷朝相反的位置離開,離暴風雪來襲,還有一段時間,等會兒對方走了,她再回去也不遲。
說來也慘,左邊的小腿接連受了兩次傷,寒氣滲骨鐵定要落下了後遺症,現在每走一步,痛感就加深一分。
沒走多遠,她就踉踉跄跄摔進了雪堆裡。
慕青疼得倒吸了口冷氣,積雪半人高,摔倒也是正常。
隻不過人還沒爬起來,胳膊就被人拽住。
來人一身牛力,單手強行把她從雪地裡拉了起來。
慕青心驚肉跳,瞥了眼拎着野雞的少年,雙手不自覺摸上腰間的剔骨刀,這人該不會不滿足于一隻野雞,要殺人越貨吧?
對方遲遲沒有動靜,慕青尴尬扯出一抹笑。
“呵呵……謝,謝謝。”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唯有唇角微微揚起,他的手上沾了些血迹,伴随着那張死白死白的臉,分外詭異。
慕青顫了顫抖,急忙轉身離開。
她下意識回頭看,身後的人還沒走,似乎還一直盯着她看。
慕青太陽穴突突直跳,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剛好側前方有一輛大貨車,貨車離山洞不算太遠,七八分鐘就能趕回去,算算時間還來得及。
貨櫃很大,應該會有不少物資。
江林隻是想跟對方道個謝,誰能想到那女人一臉驚恐,轉身就走,似乎還朝前方的貨車走去?
他不禁皺起眉頭——好歹對方給了謝禮,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
慕青走到貨車跟前,沒想到集裝箱的櫃門已經打開。
整個貨櫃布滿冰雪,周邊還有幾具凍僵的屍體,被大雪掩埋隻剩殘肢斷臂。
慕青被狠狠吓了一跳,等她看清裡面的東西,終于穩住身形——沒想到這是一個小家電貨櫃!
沒準裡面有需要的材料、發電闆、電線電池之類的。
慕青嗤笑一聲,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面對死屍也能做到如此鎮定。
她打量了片刻,見沒有危險,立馬爬了上去。
貨櫃亂成一團,裡面值錢的東西,估計都被搜羅光了。
她有些詫異,極寒暴雪下——誰這麼勇,敢在外面收集物資?
要麼是有過人之處,要麼禦寒設備頂級,要麼……就是大家感知都提升了,已經摸索出放晴的規律。
慕青抿唇,看來極寒後的世界,有很多事她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