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暴風怒号,洞内冰冷刺骨。
此時的慕青氣色差到了極點,處理兔皮,又搓了大半天兔毛,原本就凍傷的手,已經凍裂潰爛。
好在兔皮已經差不多收拾幹淨,還勉強搓出了幾條長線。
她虛弱乏力地朝雙手呵氣,試圖暖暖手。
好好的一雙手被凍爛,心下難免有些苦楚。
慕青猛然想起同事送的一套護膚品,翻找出一瓶面霜,就開始塗手,希望皲裂的地方,能得到緩解。
少頃,又抹了抹幹裂的臉頰。
她沒有針,隻能用剪刀在兔皮上戳幾個小孔,再用兔毛線纏繞起來。
她縮在冰屋裡縫制毛毯,避免毛皮松動,各處都要綁紮實。
期間,她腦袋多次昏昏沉沉,精神頭不佳。
慕青甩了甩腦袋,晃晃悠悠找來藥箱,止痛藥、消炎藥、退燒藥都來了一顆,咬牙閉眼沒怎麼過嘴,直接吞咽了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制成一張兔毛毯子,人已經接近眩暈,又冷又渴,喉嚨一陣幹澀、疼痛。
慕青情不自禁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立馬充斥味蕾。
她披着兔毛毯子,将巧克力鐵盒騰了出來。
鐵盒足足有兩個巴掌大,用來裝雪正合适。
她是真的很渴很渴,用幹淨的鐵盒,把落下的雪花裝起來,總比落到地面上強,吃雪至少不用渴死。
現在的洞口,絕大部分已經被小車擋住,大雪難以飄落,隻能透過縫隙一點點掉下來。
要湊夠能喝的雪水,也是相當不容易。
她瞅了眼時間,沒想到已經上午九點多。
外頭的天色總算亮一些,不過仍舊灰沉沉一片,沒有多少光線照射進來,僅僅縫隙的一角,都能看見白茫茫暴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慕青歎了口氣,回到冰屋,兔皮毯就這麼披在身上。
沒有多少溫度,但聊勝于無。
一天一夜沒怎麼睡覺,慕青已經有些熬不住,其間又是迷迷糊糊昏睡一次。
她夢見自己鑽進了冰箱,被凍成了女屍,登時被吓醒。
慕青又驚又恐,急忙拿出手機查看信号。
她一遍又一遍撥打救援電話,直到手機僅剩一半的電量,也沒有撥通任何電話,心陡然涼了一半。
她披着毯子,麻木地鑽出冰屋。
鐵盒已經裝了大半的白雪,她四肢僵硬、饑餓難耐,神情恍惚捧着一把雪,就往嘴裡塞。
半融化的冰沙落到腹中,冰到靈魂都在顫抖,整個人透心涼。
“……要是有火就好了。”
慕青喃喃自語,怪不得人類文明是從發現火源開始。
如果有火,就能煮開雪水暖肚子。
她搖了搖頭,将手揣進口袋裡,一邊哆嗦一邊思考。
一個晚上過去,她的五髒六腑已經沒有那麼疼,萬幸内傷不算太嚴重,反倒是小腿一瘸一拐。
天氣太冷不利傷口恢複,好在整體情況要比昨天好一些。
馬上就要中午,食物已經不多了,她得盡快想辦法出去。
慕青掃了眼冰屋,眼睛陡然一亮,急忙半拖半拽出車門,打算爬上冰屋,再将車門墊在冰屋上面,應該能夠到車底。
隻可惜她還沒完全站到冰屋上,就傳來咔嚓幾聲。
慕青一驚,急忙下來。
冰屋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貿然上去隻會摔傷。
慕青的視線,又落在野豬身上。
她抿了抿唇,将冰屋裡頭的藥箱、禮物盒都拿了出來,随後一腳踹在冰屋上,霎時冰塊掉落。
慕青眼也不眨,一瘸一拐走到野豬旁邊,打算将野豬拖到牆角處。
陷阱裡面不僅有木刺,還有捕鼠夾。
捕鼠夾昨晚已經被她騰開,一些易斷的木刺也被她踢斷,整理在一旁,剩餘一些木樁,實在弄不動,加上不影響行動,也就沒有理會。
沒想到在搬運野豬時,卻成了障礙。
野豬已經被刺穿,想要搬動,得将它翻一個面。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濃重的黑眼圈罩在臉上,唇色更是青紫,體力早就不剩多少,搬起來野豬來格外費勁。
僅僅翻動一角,她已經累得跟死狗一樣,瘋狂喘氣。
極寒天氣,呼吸都困難,大動作更是耗費體力。
慕青隻覺得肺都在跟着疼,她欲哭無淚看着上方,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似乎越來越厚,連縫隙的一角都快要被堵上。
她被困在無邊無際曠野裡,被困在冰山一角,也許到死都不會被人發現。
風聲大作,猶如死神鐮刀的破風聲。
慕青小臉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整個人虛脫無力,就這麼輕飄飄倒在了野豬身上。
她渾渾噩噩,突然覺得自己大限将至,太冷太累太困,好想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手機鬧鈴聲響起。
悅耳的鈴聲,在狹小的洞穴裡響起,渾身狼狽的慕青,呆呆愣了幾秒,才從兜裡拿出手機。
入眼,壁紙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爸媽……”
慕青忽然鼻尖一酸,折騰了一天一夜,多次徘徊在死亡邊緣,說不恐懼、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有多疼,隻有親身經曆了才知道。
瀕死的時候,都沒想着哭,這會兒想起爸媽,想起溫暖的家,慕青眼眶瞬間通紅,鼻尖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