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擰眉看向前方漆黑一片,已經淩晨一點。
天氣好像更冷了,暖風機明明沒有出現故障,卻仍舊感覺不到暖意,冷氣從車底強行灌進車内,雙腳被凍得發麻。
她搓了搓手,抱住剛充滿電的電暖袋,總算舒服了些。
今天真是冷得離譜,一天之内起碼降溫十來度——不,起碼有二十度!
11月下旬的江省,往年最冷也就6度左右,現在估計零下十幾度了吧?
慕青歎了口氣,手機久久沒有信号,最後一通電話還是兩個小時前撥通的,給父母報了平安,以免二老擔心。
自打上高速,就開始斷斷續續堵車,天黑後更是直接不動了。
她夾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現在更是走都走不了,原本四五個小時的車程,愣是七八個小時還沒到家。
“真是見鬼了,咱們該不會是遇上雪災了吧?”
“廣播說是百年一見的雪災,這才幾個小時,小雪就成了暴雪,路段都被封了,咱們怎麼走?”
“誰家有哮喘藥,氣溫下降得太快,我家老太太快不行了,我高價收購,大家幫個忙,救個命。”
幾個車主正說着話,慕青就瞧見前頭一個女人,正頂着大雪徘徊,呼救聲又焦又急。
“我家孩子燒得厲害,呼吸困難,有沒有醫生,救命啊!救命啊!”
“别喊了,你快報警,打救援電話!”
“打不通……”
女人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急得雙腿發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慕青眉頭緊皺,再次撥打救援電話。
緊急電話就算沒有信号,也能撥通,可惜好幾個電話打過去,嘟嘟嘟幾聲後全是忙音——居然占線了!
慕青想了想,從後座翻找出一個藥箱,利索取出一盒退燒藥。
她老家在農村,平時出行不容易,這次辭職回老家打算長住,順帶也就多準備了一些日常藥物。
至于哮喘藥,家中無人哮喘,也就不曾備藥。
她從小盒子裡抽出一排,總共六粒,小孩兒退燒綽綽有餘。
慕青拿着藥,剛開車門,一陣刺骨的寒風就迎面襲來,暖氣剛融化的雪水,立馬又有了結冰的迹象。
她顯然還沒适應外面的氣溫,整個人一激靈——外面怎麼這麼凍,怕是不止零下十幾度!
她急忙翻找出一件長款羽絨服,包裹嚴實了才敢出去,但外頭寒風凜冽,遠比車内冷多了,寒風刮在臉上就像下刀子。
雪霧天氣視野受限,路面也已經結冰。
慕青裹着小臉,頂着風雪穿過茫茫雪霧,來到女人跟前。
“孩子幾歲?”
婦人迷茫地擡起頭看她:“你是醫生嗎?醫生,救……”
女人唇色已經發紫,頭發上、睫毛上、臉上全是雪花。
慕青急忙打斷她的話:“我不是醫生,不過我有藥,退燒藥效果十分不錯,6歲以上都能服用,孩子幾歲了?”
“8、8歲。”
慕青将藥放在婦人手上,剛接觸到對方的手,就被冰得渾身哆嗦:“孩子一粒就能退燒,外頭冷,你也快回去吧。”
“……謝謝你。”
見女人要哭,眼淚漸漸化作冰屑。
慕青心中一驚,急忙擺了擺手:“孩子要緊,你快回去吧。”
風雪越來越大,模模糊糊快要看不清人臉。
女人抹了把淚,朝慕青拜了拜,兩人都不再多說,各自散開。
慕青抵着風前行,就這麼一會兒,她十指已經凍得通紅,更何況老弱病殘,身體機能怕是下降得更快,估計還會引發各種基礎病。
她掃了眼自家愛車,車身已經染上薄冰,幸虧碎冰不多,對車身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她抖糠似的回到車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聽見旁邊傳來驚叫聲。
“卧槽,我車沒辦法啟動了!”
“我就說你買的什麼破車,冷一點就啟動不了,防凍液、發動機啥子的,快下去看啊!”
“汽油也快沒了。”
……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下車,檢查車身情況,部分車主機油已經凝固,埋怨聲、罵聲、哭聲越來越響。
狂風呼嘯,刮在重物上猶如鬼哭狼嚎。
慕青開着暖氣,穿着羊絨毛衣,羽絨外套,腳上蹬着一雙毛靴,居然還能感覺到冷意,驚詫之餘,猜測氣溫已經達到零下二三十度。
她渾身一哆嗦,幸虧今天加滿了油、充滿了電,不然也兇多吉少。
忽然間,又有人一聲大吼。
“有人凍死了!”
“真是見鬼了,才半個小時,就比剛才冷了不止十度!”
“再待下去,咱們都得死!”
大家終于意識到事态嚴重,救援電話又無法撥通,一個個情緒難免不穩定,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忽然有人朝慕青這邊按了按喇叭。
“大妹子讓讓呗,我們有急事。”
慕青掃了眼前後堵死的車,擰眉沒有動:“前後都堵死了,我就是想動,也動不了,現在天黑霧大,不如白天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