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一個接機的沒有。
高嘉璈環繞一圈,确定自己真的沒有引起任何轟動後,把墨鏡按回臉上,“走。”
助理海兒忙拿起行李箱的把子,跟上他的步伐。
高嘉璈腿長,走得飛快,海兒在後面喊到,“大哥,能不能稍微走慢一點。”
高嘉璈慢下腳步,卻一句話不說。二人出了機場,上保姆車的時候,高嘉璈把門關得震天響。
海兒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在酒店打扮了一早上,到了機場,卻沒有一個人來接,換誰誰高興。
高嘉璈靠在背椅上,“我不幹了。”
“什麼?”海兒被他這一出弄得一愣。
“我說,我不幹了。”
又來了。在短短一個月内,高嘉璈起碼說了這四個字四百遍,好在,每次都被海兒勸了回去。
海兒已經完全掌握了話術,她先起勢,正要說話,卻被高嘉璈堵了回去。
“你别勸了,”他說到,“我這次說真的。”
海兒于是話頭一轉,“要不這樣,今晚沒工作,你出去外面休息走走一下吧。”
高嘉璈搖頭,“不想去。”
海兒卻開始和他分析起來,“你看,你現在事業,啊,雖然,啊,還暫時低落。”
高嘉璈撇了下嘴。
“但是,”海兒提高聲音,“你長的好看,這濃眉大眼身材好,還一股子文藝氣息,最符合富婆的喜好。”
高嘉璈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看她,“你瘋了嗎?”
海兒擡手給他拉了一下衣領,“這娛樂圈不好混,沒點背景沒點錢,出不了頭。所以我的意思,你還不如先榜幾個腦殘富二代,有了點資金撐腰。自從你和顧留分手後……”
高嘉璈轉回頭去,把墨鏡帶着,裝睡起來。
霸總,高嘉璈想起自己在酒會上見到的某些“霸總”,風度翩翩的啤酒肚,溫文爾雅的大金鍊,以及讓人難忘的口臭……現實是很殘酷的。
晚上,高嘉璈洗了個澡,還是按照海兒的建議,穿上便裝,準備下樓走兩圈。
還沒出門,海兒就急匆匆地打了電話過來,“我剛看了一下行程,今晚顧留也在這家酒店,你千萬别和他遇見,遇見了也一定要忍住,千萬别打起來。”
高嘉璈皺起眉,“顧留怎麼會和我一家酒店?”
“不管我的事啊,”海兒連忙辯解道,“我訂的時候他不在,應該是後面臨時改行程撞上了。你藏着點兒,别遇到他就行。”
“好好好知道了。”
挂斷電話,高嘉璈坐回沙發上。
這位顧留先生,是高嘉璈上部劇的cp搭子,顧留是老演員,在劇組對高嘉璈照顧有嘉,高嘉璈一直以為他們算是在一起了一陣子。
後來他倆靠那部劇跻身一二線,顧留還在發布會上對高嘉璈深情告白,讓高嘉璈以為自己真找到一個愛自己的好哥哥。
沒想到一個月後,好哥哥親手搶了自己的劇并奉上高嘉璈高中時的某吧發言,一時間,“高嘉璈說自己打過女生”“高嘉璈不尊重女性”“高嘉璈狗改不了吃屎”等熱搜沖上第一。
而高嘉璈本人高中是沒有手機的,更沒有注冊某吧,雖然确實是考過了跆拳道黑帶,但他絕對沒有打過女生。
海兒曾讓公關公司也去挖顧留的黑料,那些料比什麼發言精彩多了,可在要發布的時候被高嘉璈按下了。
沒必要,他覺得,這樣很像狗咬狗。所以他選擇在橫店遇到顧留時,直接打他兩拳。
結果被人錄下來,說顧留被打成重傷。但實際上高嘉璈連刑拘條件都沒達到。
無論如何,高嘉璈資源一落千丈,直到成為無人問津的糊咖。
往事不堪回首。高嘉璈歎了口氣,想這些事情反倒把自己的酒瘾勾出來了。
無所謂,他站起身,反正心虛地也不是自己。但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做了一些防護。
十五分鐘後,高嘉璈出現在酒店樓下的清吧,一副黑色墨鏡架在鼻梁上,耳朵上還挂着一隻黑口罩。
他平時妝容精緻地出現在公衆面前時,沒有一個人認出他是哪個明星。
等把自己防得一絲不漏時,反倒有幾個人擡起手機來拍,沒辦法,高挑的身材,松弛的衣服下若隐若現的曲線,哪怕蒙着臉也能知道是個大帥哥。
“一杯馬提尼。”
酒保上下掃了好幾眼高嘉璈,倒酒的時候還偷偷搜了一下這是誰——結果自然是糊出天際無人問津。
高嘉璈拿了酒坐下,吧台上人不多,除了兩個喝哭了的大叔,還有個男人,穿着一身修身又休閑的西裝,一手拿酒,靜靜喝着。
這時,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走到他身邊,微微彎腰,說:“帥哥,一起喝一杯啊?”
男人轉過頭,高嘉璈猛地心一跳。
他五官深邃,乍一看像外國人,可偏偏鼻梁秀氣了些,讓他多了幾分中國人的精緻和古韻。
真正吸引高嘉璈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眼十分有力,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目光。可眼裡的東西卻讓人捉摸不透,或許是因為他聳起的眉骨、或許是因為他微撇的眉尖,那雙眼裡似乎藏着些無法化開的沉重。
像一棵白桦樹。高嘉璈心想。
“不好意思,在等人。”男人冷漠又客氣地拒絕了女人。
女人并不放棄,從不知道哪裡摸出一張房卡,放在男人酒杯旁,對他暧昧地一笑,轉身離開。
男人把房卡遞給酒保,讓他還給那位女士。又自顧自喝起酒來。
這種長相,内娛絕對不常見。高嘉璈腦海裡思索了一翻,确定他不是任何一個明星。
但這種氣質、身材、長相,一定不是普通人,不會讓自己碰到什麼極品了吧?
高嘉璈喝了口酒,決定主動出擊,哪怕才看見人家拒絕了别人。
他端着酒杯走過去,“你好,我……”
忽然,他腳下絆倒什麼東西,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摔到男人腳下,酒也撒了男人一臉。
我靠。高嘉璈雙眼緊閉,在計算自己裝死躲過的概率有多大。
男人沒管臉上的酒,站起身彎下腰,硬生生将高嘉璈從地上提了起來,扶他坐到吧台上。
“沒事吧?”他問。
高嘉璈還在思考要不要裝暈過去算了。
男人這才擦了擦臉上的酒,對酒保說:“重新給這位先生一杯馬提尼,他眼睛不方便,給一個吸管。”
眼睛不方便!高嘉璈抓住這個話口,是啊,自己帶着眼鏡,裝瞎不剛好嗎?
“先生,不好意思,”高嘉璈很快入戲,雙手在空中抓來抓去,“我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一雙幹燥溫暖的手握住高嘉璈的手,高嘉璈聞到了男人身上凜冽的香水味。
“沒關系,”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你沒受傷吧?”
高嘉璈搖頭,賠笑道:“實在抱歉,先生,今晚的酒我請客。”
男人的嘴角一勾,倒也沒拒絕,把新一杯馬提尼推到他面前,然後拉着他的手去碰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