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徹底平複下心情,花子才想起半天沒看到東倉。有心想問上清童子是不是忘了,卻在對上對方視線後,明智的轉頭閉上了嘴,選擇自己掏出手機。
聊天界面果然有對方發來的信息,是一張站在機場候機廳的自拍照,說是淩晨就能到家,讓她不用擔心。
看着照片背景裡面冒出的半撮白毛,花子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放心的立刻打了通電話過去。電話在撥通的第一時間就被接通,東倉歡快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喂喂,已經沒事了嗎?”接起花子的電話,東倉起身向着遠離幾個人的角落走去。
坐在院子的回廊中,惬意地吹着溫度适宜的晚風,尴尬的摸了下鼻頭,“已經沒事了,對不起啊東倉,這次又連累你了。”
倚靠在航站樓的落地玻璃前,東倉看着倒影中的自己,露出溫柔的笑意,“笨蛋花子,應該是我和你說對不起才對,都怪我沒保護好你。”
“……你的自拍照裡面的白毛是五條悟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每每遇到這種溫情時刻,花子都會害羞的轉移話題。
東倉也隻是笑了下,順着她的話返回去看了眼自己的照片,果然背景角拍進一點白毛,“不是他,我并沒看到他們,可能是什麼其他路人吧。”
對于東倉的話,花子深信不疑,松了口氣的同時,但還是忍不住叮囑:“如果遇到危險,不用顧及妖怪保護協會的規矩,保命要緊。”
“嗯嗯,放心吧,我會小心的,晚上早點睡,不用等我了。”
兩人互道完晚安便挂斷了通話,東倉看着倒影中走向自己的人,轉頭時收斂了所有情緒,神色冷淡的譏諷道:“偷聽别人講話可不是君子所為。”
笑眯眯的夏油傑并沒接話,而是越過他走到落地窗旁,仰頭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發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感慨:“妖怪,還真是種神奇的生物。”
雙手環胸的東倉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你也挺神奇的。”
“你們和望月小姐的關系,看上去很好的樣子。”雖然拜見妖王的那幕有些過分荒唐,但不難看出,這些妖怪對于花子的心意,就算失去了意識,也是将對方放在第一位。
同為召喚系,夏油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咒靈産生感情。咒靈于他而言,不過是提升實力的工具。但花子與妖怪們之間的羁絆,卻又讓他心生向往。
可咒靈與妖怪終究是不同物種,前者産自人類的負面情緒,是天生惡的集合體,想要與他們談感情,難度不亞于将五條悟改造成五好青年。
“你在說什麼廢話,我們可是一家人,關系當然好。”說起這個,東倉嘴上嫌棄,神情卻是無比驕傲。他們雖為不同種族,可從心底裡,他一直視花子如自己的親妹妹。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年瘦小的花子抱着他的胳膊,甜甜的喊他哥哥的畫面。
哪怕事後被葉子那隻小鬼糾纏了許久,也不能打消他要做花子親哥哥的決心。
“家人啊。”夏油傑感慨出聲,反正這輩子他是不可能和自己的咒靈成為家人了。
當飛機平穩的降落在羽田機場,一轉眼東倉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之中,那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成功激起了五條悟的逆反心理。
“你不是想去看看那個小鬼怎麼樣了嗎,那就在回高專之前帶你去看看,正好那裡的溫泉旅館很值得推薦。”
“诶?可,可以嗎,突然上門會不會太冒昧,我和她又不認識,會不會不太好。”
夏油傑看穿了天内的内心,雙手插兜的率先走到前面,回過頭笑道:“放心吧,望月小姐家是經營神社的,我們隻是去拜拜而已。”
“是供奉什麼的神社?”天内已經被夏油傑說動,好奇的小跑兩步跟上。
聽到這個提問,夏油傑也是陷入了沉思,然後側頭問向另一邊的五條悟,“望月小姐家的神社供奉的是哪路神明?”
“我記得是個什麼月神,望月的這個姓氏也是根據他們一族供奉的月神而來。”
“月神?月讀命還是輝夜姬?”關于月神的傳說,天内知道的并不多,但這兩位家喻戶曉的神明還是知道的。
五條悟也不太清楚,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前去參拜就是了,“等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比東倉化作原型一路跑回家,四人組這邊早有車輛候在機場門前。
東倉到家時,先去花子的門前轉了一圈,果然看到屋内的燈光還亮着,伸出小爪子打開大門下的特制小門,歡快的竄上床頭櫃,對着趴在那裡玩手機的花子埋怨道:“不是說讓你早些睡了嗎,你還在長身體不能熬夜。”
早在東倉到家的第一時間,花子就感知到了對方的氣息,當下打了個哈欠,伸手将對方安置在自己的枕頭上,關掉床頭燈,輕聲說道:“沒有你我睡不着,晚安。”
蹲在柔軟的枕頭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顔,東倉回了一聲:“晚安,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因為還在假期中,第二天又沒事情可做,早起鍛煉完身體後,無所事事的花子打算再去睡個回籠覺。也就是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瓊草的高聲咒罵。
“就是你這個怪劉海眯眯眼欺負的花子,你竟然還敢來,看小爺我今天不打得你爹媽都忍不住來你!”
快步走到大門前,果然看到夏油傑四人,從大門探出一顆腦袋,花子警惕的詢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在這?”
夏油傑推了把别扭着不肯主動開口的天内,完全沒将花子的警惕放在眼裡,“這孩子擔心你的身體,想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花子對此持有懷疑态度,從來沒聽說過綁匪帶着人質去探望雇傭兵的。
天内鼓起勇氣看向花子,有些結巴的說道:“昨天的事情很感謝你,但我并不是被他們綁架的。”
門内的花子幹巴巴的哦了一聲,不太理解為什麼還要上門特意和她說這些話,她已經任務失敗了,就不關心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打擾了,話說,你家神社供奉的是什麼神明?”自來熟的五條悟直接推開大門越過花子走了進去,還好奇的看着神殿的方向詢問。
看他們也不像是來尋仇的樣子,花子便勉為其難的讓開位置讓他們進來。看着天内好奇打量的樣子,忍不住心底一軟,主動給對方介紹起來。
“我家神社供奉的是月神……”介紹的話語說過了無數遍,她都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那個月神?”
“就是月神,沒有名諱。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天上的月亮。”
“供奉月亮的還是頭一次聽說。”
其實在花子接手神社以前,望月神社内供奉的是望月一族的先祖,也根本不對外開放。還是上清童子來了以後,想出将神社改造,讓她有個安身立命的根本。
至于月神、月亮什麼的,也是花子自己胡編的。那些不能保佑她的先祖們,已經被她轉移到了倉庫之中。
帶着四人轉了一圈,看着五條悟大手一揮将售貨架上的商品全部買了一遍,花子的臉上才浮現出些許笑容,态度都熱情了許多。
招待四人來到會客廳,茶桌上的啜香跳起來給四人端上茶水,窗外一根柳條随風刮進屋内,麻雀落在窗台歪着小腦袋觀望,肥碩的狸花貓邁着四方步走了進來。
天内沒察覺到眼前一切會動的全是妖怪,視線正好對上小麻雀圓溜溜的小眼珠,驚奇這隻麻雀竟然不怕人,還往她的方向跳了兩步。
當窗外一縷陽光打在天内理子的臉上,花子突然有感,盯着她的五官手指微動,随後皺着眉頭看向另外三人。
收起桌下掐算的手指,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冷靜冷靜,這四人竟然除了夏油傑以外,全都是一副死相。
花子的動作,隻瞞過了天内和黑井。夏油傑不清楚她在幹什麼,隻是暗中提高了警戒心,面前的茶杯都沒動一下。
五條悟倒是多少了解一些,端起茶杯嘗了一口,随後根據她突然嚴肅下來的神情問道:“聽說陰陽師都會占蔔,你剛剛可是算到了什麼?”
這種涉及生死的事情,花子也不好說,猶豫的時候,就聽五條悟開了價:“你的價目表一個人兩千……兩千萬?”
花子順着五條悟手指的方向,就看到挂在牆上的價目表後的單位發生了變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她也不是那種黑心商人,當下戳了下價目表紙張,“不好意思上面标錯了。”
挂在牆上的箋扭了扭身體,随後那個萬字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天内看的驚奇,指着牆上的卷軸問道:“這也是妖怪變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