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持續放着音樂,躁亂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奔波而來,地面都在抖動。
四樓的動靜更大了。
為了安全,楊春禾還是讓他把窗戶關上,降低外界的聲音。
烈日下,成群血污遍臉的喪屍張嘴在空中撕咬着,一路跑向操場。
五分鐘後,楚康關掉了其他的廣播,隻留下操場的。
“我滴個怪怪,怎麼這麼多?”
林澄宇剛安頓好足球隊,透着防盜窗向外看着,語氣低沉。
“我看看我看看。”
有位男生站在另一邊,吃驚,“這也太吓人了吧!”
這間宿舍面朝女生宿舍,極其有限的角度看到路上怪異身形的喪屍們。
還有少許從女生宿舍跑出來的。
“你們這個方法,真是驚險又刺激。”
齊光咂舌。
“沒辦法啊,為了不被餓死,隻能這樣了。”
“對了,你們這幾天吃東西了沒?”
男生們幾人用一盆水擦這身子,聽見他的話,低頭看看自己,又瞅瞅别人。
“靠着兩盒餅幹和三瓶水活下來的。”
“你和楚康走後,大栗子和紙老虎也翻牆出去了,說是要自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隊長歎息。
看着餓瘦的臉頰和崩潰的神情,阻攔的話在嘴裡繞了幾圈都沒能說出去。
“孟景明呢?”
有人問。
林澄宇:“不是在大廳嗎?”
齊光:“他在那裡幹嗎,這好兄弟死裡逃生出來了,怎麼不過來問候問候啊。”
林澄宇換掉撐在窗沿上的手臂,轉身後背靠着,微微仰頭,露出脖頸小麥色肌膚,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們都不重要。”
“哎你這人,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不重要啊?”
“你——”齊光不滿的話語還沒說完,突然卡住,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那誰重要啊?”
其他人也都停下擦身的動作,像是被定格一般,齊齊看向他。
“沒什麼沒什麼。”
“你小子!”
看他那樣,眼神裡明晃晃的得意,嘴角藏在不住八卦笑意,分明就是有情況。
毛巾被扔進水盆,濺起一地水。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他有情況了啊?”
林澄宇嫌棄擋住齊光想要靠近的光溜溜的身子,“你離我遠點。”
“你說啊你說啊。”
“是啊是啊,你說啊你說啊。”
“真沒什麼。”林澄宇将孟景明的叮囑死死記在腦袋裡,愣是一個字兒都不說。
剛才一時嘴快,沒想到這幾個人心思這麼敏銳,一下子就捕捉到話裡的隐藏信息了。
看着大家夥興奮激動的眼睛,他真想全盤托出了。
“我沒那個意思,你們是不知道他現在心思都放在救re——”
林澄宇一邊說一邊在坐到床上,結果剛離開窗邊幾秒,就聽見防盜窗劇烈的碰撞聲。
咣當——
“嗷嗚——”
一隻喪屍撞上鐵窗,腦袋擠進空隙,張牙舞爪地想要啃食他們。
屋内瞬間響起驚呼聲。
“幸好你坐下來了......”齊光心有餘悸看着林澄宇。
林澄宇倒沒什麼,畢竟這有防盜窗隔着呢,不過因為剛才通風,窗戶打開着,若是自己沒換動作,很有可能被它抓住衣領——
好吧,那也挺危險的。
後知後覺的害怕漫上心頭。
“關窗啊!”
“快關窗!”
小夥兒都在洗澡呢,這又是護着身子又是擔心安全,兩隻手都忙不過來。
林澄宇起身走到窗邊,仔細盯着女人看。
油膩頭發黏在頭上臉上,後脖子被咬得碎爛,幾乎還剩一半,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腦袋。
“她好像是我們班數學老師......”
“什麼?”一名細瘦的男生驚訝,用毛巾圍着下半身,湊到窗前看了一會兒,意外,“真是她!”
他和林澄宇是隔壁班,兩人的數學老師是一個人。
“沒想到李老師居然......”
唉。
雖然自己不喜歡數學,對這個數學老師也沒什麼好感,可那也從未想過她被咬死。
親眼看見這等情景,心裡倒是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一種無形的手捏住了喉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不管怎樣,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隻有活着,才能喜歡和讨厭。
齊光小聲:“她怎麼不走啊?是不是我們太吵了?”
林澄宇走到衣櫃拿出衣架,抵住李老師的額頭,試圖将她推出去。
兩側堅硬的鐵棍夾住了她的腦袋,這才沒辦法動。
“你可小心啊。”
隊長在旁邊提醒。
畢竟她還有舞動的雙手,被抓到可不好了。
“嗯。”
每用一分力,就能聽見腦袋和鐵棍滑溜溜的摩擦聲。
也不知道怎麼腦袋這麼軟,他看着女人額頭逐漸凹下去,身體好像也跟着軟了下去。
手開始發抖。
呼——
推開的一瞬間,隊長就把窗戶關上了。
衆人皆松了一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喪屍正如計劃的那樣,大部分都跑進了操場。
為什麼說大部分呢。
因為還有一部分抵在左側鎖死的鐵門嗷嗷叫喊。
出去的時候都從一個門出去,進來的時候就開始亂套了。